那些不給錢的看客不掏腰包就算了,竟有人理直氣壯地道:“本來想給你錢來著,可你這家夥竟然說謊,為了給你點兒教訓,錢是不能給的了!”
張囂一愣,我說什麼謊了?宋濂經過他身邊時,小聲道:“說我是舉人還有人信,可兄弟你現在穿著和尚袍,還裝什麼讀書人啊!”
原來是這麼回事,隻顧著胡編亂造了,竟忘了自己是個和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忍不住笑出聲來,就憑這副禿驢模樣也想中舉,也難怪小白們說嘴!他打了個哈哈,道:“世道艱難啊,隻許老尼姑嫁人,就不許窮和尚說書嗎?”一句話帶過,岔開話題,也不與人爭論自己是個喝過墨水的和尚,接著YY三國!
講了幾段,再賣個關子,引得眾百姓心癢難撓,這才又道:“今日天色已晚,先說到這裏吧,各位父老鄉親給麵子,聽我說了這許久,為感謝大家捧場,小弟明天還來說書,而且上來就免費三章,分文不取!”
百姓們大感失望,這和尚長得雖醜,可說的故事著實好聽,隻是總到關鍵處就不講了,老是來下回分解,這點有些讓人討厭,不過好在明天他還講,到時再來聽也就是了!議論了幾句,便各自散了!
待人散去,張囂讓宋濂把他那個沒有開過張的書信攤收了,兩人這才去找客店投宿。路上宋濂不解地問:“張囂兄弟,別的說書人都是臨散場時收錢,為啥你是講到中間時收錢啊,有點和別人不一樣!”
張囂笑道:“臨散場時收錢,人家願給就給,不願給拍拍屁股就走人,大不了明天再來白聽,可中間收錢卻不同,我隻講到一半,聽書的不給錢,我就不往下講了,所以有點閑錢的人都會給!嘿嘿,這叫利潤最大化,能賺到的錢一定要賺到,這樣咱哥倆才有飯吃嘛!”
想起張囂是從天竺回來的,宋濂不由得心中大讚,他的話雖有些聽不懂,可俗話說:外來的和尚會念經,能騙香火錢,這點是不假的,今日看來還得再加上句,海外歸來的和尚會說書,能騙吃飯錢!不如勸張囂兄弟給賺來的銅板全開了光,再賺一筆開光費,豈不更好!
順著大道走了半晌,天色漸暗,兩人不敢進入那門臉體麵的大客店投宿,可這條大道似乎沒有小門臉的店麵,一個比一個的豪華,客流如雲,張囂心下暗暗搖頭,不是說元末的百姓都窮的叮當響嘛,怎麼有錢的還這麼多?我現在的檔次就是個外來民工,哪住得起這種店啊!
張囂走得累了,嘴上卻不閑著,道:“看來濠州這地方的人生活奢華,想來這城的富人也不見得特別多些,可都挺舍得花錢的!”在一家大酒樓的門外,他深深地吸了口帶著焦糖香甜的酒菜氣,道:“這是道糖醋排骨,好香啊,如果這時手裏有個芝麻餅,就著這香氣吃下,豈不美哉!”
宋濂不以為然地道:“美食對我輩有何宜處?果腹而已,不必管它香臭!”
吃不著葡萄就說它酸,吃不到排骨就說它臭!這宋老兄很有阿Q精神,自我精神勝利法運用得爐火純青!張囂卻不愛裝清高,不停地四下張望,希望能找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可直走出這條繁華的大街,竟連一家便宜些的客店都沒找到!
街道盡頭是塊大大的空地,前麵燈光如豆,似乎有家小店,張囂大喜,加快腳步趕了過去!來到近前,果然是家客店,但卻不小,雖破破爛爛,占地卻廣,三開間大的門臉好象是在向過客講述著它往日的輝煌!
這副隨時要倒閉的樣子,價錢定然不高,正和我意!張囂向門內望了一眼,見隻有一個店夥計趴在櫃台上打瞌睡,桌上除了一個破油燈外,竟連一個酒壇都沒有,看來真是要關門大吉了!咳嗽一聲,張囂走了進去,叫道:“夥計,大爺們來住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