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梅被他問得心中一陣酸楚,當下眼淚就湧了出來。美人落淚看得陳馳心裏微痛,忍不住鬆了她一邊肩膀,轉而去替她拭淚。
“別哭。”看著問梅落淚,陳馳也忍不住軟了心腸,柔聲哄道:“鵑兒好不容易回到我身邊,我怎麼會不答應你呢?我馬上就讓人去安排。”
見問陳馳頭應允,問梅有些驚訝,這幅帶著眼淚楚楚可憐的樣子讓陳馳心頭一動,當著眾人竟輕輕吻了她一下,而後惶急地問道,“跟我回家好不好?”
問梅突然羞紅了臉,低低喚了聲,“相公。”
“相公。”
和她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另一個女子的聲音。
問梅順著聲音看去,見爾蘭顫抖著站在原地,一張俏臉上毫無血色,慘白的麵色愈發顯得她唇色豔紅如血,“你替我贖身時,是允諾娶我的。”
看著泫然欲泣的爾蘭,陳馳也不由得蹙了眉,似有憐惜,“我是答應了你,可是――”
“為了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你就要休了我?”爾蘭哽咽指控。
誰來曆不明?!你才來曆不明!你全家都來曆不明!
問梅心頭惱怒,但麵對爾蘭,她顯然已經習得了雲緋的真髓,也沒再忘記自己前些日子不分日夜學了那麼多是為了什麼,當下嫣然如絲笑道,“誰說我來曆不明了?我就是這陳家的夫人,杜鵑。”
爾蘭瞪她:“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說是陳家夫人,誰信?你分明是假的!”
問梅蹙眉,笑容也斂了一分:“你是誰?我之前見過你嗎?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是假的?”
爾蘭聞言卻笑了:“你是從輕波閣出來的!李少夫人是大家閨秀,怎麼可能像你這般風塵?”
“風塵?”問梅反唇相譏,“風塵得過你幺?”
“你――!”爾蘭雪白的臉泛起燥紅,“你憑什麼證明你是杜鵑?你剛剛明明還矢口否認!”
“憑我說她是,她就是。”
遠遠的,一道慵懶的聲音被風吹起眾人耳中,那明明不帶任何修飾,卻自然而然柔媚入骨的聲音,讓人的心都酥麻了。
大家扭頭看去,見雲緋一身逶迤拖地水紅色水仙散花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她款款而來,麵上蒙著麵紗,隻餘一雙幽冶清澈的眼睛,似仙似幻,媚眼流波。在場的男人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同樣被邀請而來的簡疏白忍不住搖了搖頭,失笑道:“以前怎麼沒發現,師妹有禍害天下的本事。”
而一旁的溫衍依舊笑著,隻是這笑容似乎也含了些別樣的意味。“是啊。”他嘴角弧度不變,聲音卻變了,“我是不是該考慮,把小雲緋藏起來呢?”
簡疏白溫衍扭頭,見溫衍抬手摩挲著下巴,視線緊緊鎖定在不遠處的雲緋身上。而那雙常年含著笑的眸子裏,似乎不僅僅是師傅對徒弟的寵溺了,還多了一點兒別的東西。
簡疏白仔細看了看,又掃視了一下周圍的人的眼神,忽然讀出了什麼。
這種目光……似乎是男人對女人的目光。
簡疏白的視線在溫衍和雲緋身上來來回回,若有所思。
而另一邊,雲緋直直走到問梅麵前,將手裏的東西呈了上去:“陳少夫人,這是你曾托雲緋保管的東西,現在如數還給你。”
陳馳低頭去看,一時眸中微動。在他的目光觸及那些首飾、衣服時,驟然縮緊了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