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碧嫣彼時畢竟還是廢帝的妃子,雖然老皇帝變成了廢帝,但這名義上,將一個寵妃送給一個大臣……還是不太妥。於是,簡疏白登基之後,就下了旨意,將廢帝的妃嬪們全部送去太廟。而麗妃在去往太廟的路上被毒蛇咬傷,“不治身亡”。從此,麗妃消失在人世間,而於桓多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夫人。
因為碧嫣一直呆在後宮,所以於桓府上的人自然不認識她,不知道她的模樣,更沒想到這位他們家大人急急忙忙迎娶的新娘,就是那位被毒蛇咬死的麗妃。
聽完這一切,雲緋不由得感慨碧嫣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碧嫣則向雲緋表示感謝:“若不是因為姑娘,皇上也不可能答應我們的請求。”
雲緋笑了笑,問道:“那於桓現在待你如何?”
剛問完,她就看見碧嫣一張俏臉都紅了起來,讓雲緋忍不住調侃起她來:“怎麼你從輕波閣出來後,臉皮變得這麼薄了?這麼看起來,他應該待你不錯了?”
“嗯。”碧嫣羞澀地點了點頭,回答得倒是挺坦誠的。然後,她將手擱在腹上,輕聲道:“我……我還有了他的孩子。”
乍然聽到這個消息,雲緋目中一轉,似乎明白了剛剛她從門口跑來迎接自己時,那兩個丫鬟那麼緊張的原因了。隻是,雲緋正要表示高興,卻忽然覺得這一幕似乎在哪裏見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記憶中,杜鵑也曾這樣滿臉幸福地對她說過同樣的話,隻是那個溫婉的女子,如今大約已經投胎了吧。
想到杜鵑,雲緋的心情不由得落了一落。她低頭看向碧嫣,低聲道:“有了身子除了照顧自己,還要注意一下於桓。這種時候啊,男人要是忍不住,你多的可不就隻是一個姐妹了。”
如果於桓因為碧嫣不方便,而寵幸了別的女子,那指不定碧嫣就會重蹈杜鵑的覆轍了。
雲緋微微眯了眼,她可不想這一幕再重演。
哪知道雲緋說完,碧嫣卻笑了。她微微彎著唇道:“在大人得知我有孕的那天,便立下了契約書。若他在此時納了別的女子,那麼,府上所有家產皆歸到我的名下。”
聽到這話,饒是淡定如雲緋也不由得驚呆了。這個於桓……竟然這麼舍得?這不太像是她認識的於桓啊。隻是――
“我知道姑娘想說什麼,姑娘定然想說,就算在孩子生下之前他沒有別的想法,難保以後不會納妾。不過,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他現在能這般待我,我已經覺得很好了。”碧嫣撫著肚子,輕笑著說,語氣裏真的沒有一點兒不樂意。
看著碧嫣這般模樣,雲緋心裏也動了一動。是不是每個男人,除了一個女人外,還會有其他的人?那……那對溫衍來說呢?
眼見著雲緋陷入了沉思,碧嫣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說:“雲緋姑娘,我看皇上對你挺不錯的,難不成……”
“我和他不過是師兄妹。”雲緋打斷她,“而且,於大人不可能沒告訴你,最近皇上剛封了雲紫為嬪吧?”
碧嫣笑著點了點頭,道:“之前傳言皇上‘衝冠一怒為紅顏’,我還想著皇上對姑娘是真心呢。後來聽大人說了婉嬪娘娘的事,再看姑娘今天的態度,想來不是真的。”
雲緋眼尾輕挑,淡淡笑著正要說什麼,卻見碧嫣忽然靠近了一份,壓低聲音問她:“姑娘心中的人,難道真的是溫公子嗎?”
被碧嫣這麼輕飄飄的地說出自己的心意,雲緋心裏一個“咯噔”,麵上卻已經淡定從容:“哪兒的話。”
碧嫣咯咯笑道:“這裏就我和姑娘兩人,姑娘何必瞞著呢?”
聽到這話,雲緋抬手扶額,不由得搖頭歎息道:“都說女人的直覺很準,今天我終於見識到了。”她說這話時語氣有些沮喪,還有些無奈,似乎忘了自個兒也是女人。
似乎難得見到明豔動人的雲緋有這樣的一麵,碧嫣笑著看了她半天,才問道:“姑娘打算什麼時候說出心意?”
“這……”沒料到碧嫣問得這麼直接,雲緋遲疑了下,才說:“我們是師徒誒。”
“那又如何!我還是先帝的妃子呢。”碧嫣眨了眨眼,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雲緋無言望天,忽然懷疑之前看到的那個臉皮薄的妹子,真的是眼前的碧嫣嗎?不不不,那一定是錯覺。
“雲緋姑娘,我以前也覺得喜歡一個人,自己知道便好,不用說出來。隻是,你也看見了,當初我不說的時候和大人之間是個什麼狀況。”片刻後,碧嫣忽然開了口,語氣很認真:“我不後悔先說出自己的心意,哪怕我們修成正果走了這麼多冤枉路,但是我若不說,也不會知道他心裏也是有我的位置的。”
聽著碧嫣的肺腑之言,雲緋明眸靜垂,那些忽然沸騰起來的情緒都隨著她這低眸垂睫而掩藏了起來,碧嫣一時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隻是說了一句:“什麼師徒不師徒的,姑娘,你在輕波閣兩年最是恣意灑脫,深得我們姐妹們羨慕,什麼時候也這般糾結了呢?”
這話一出,雲緋心裏一動,像是有海潮撲麵而來,將一些晦澀不明的情緒齊齊拍打在了海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