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牽著手,慢慢地往前走著。時值午後,空氣裏有些燥熱,但雲緋卻覺得周身清爽。大約是和身邊的這個人在一起,連心都安寧了下來吧。
安靜地走了一段路,溫衍溫淡的聲音徐徐響起:“雲緋,你近日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了嗎?”
乍然聽見這個問題,雲緋有些疑惑地看過去,溫衍沒有看她,隻是慢慢地往前走著,似乎在等她回答。雲緋想了片刻,才想到溫衍所謂的“煩心事”是什麼。
樂正岑的回信。
其實隻是一般的事,不過就是她有些擔心他的情況而已。但是樂正岑的身份很敏感,而溫衍和樂正岑又一直是敵對的身份,所以雲緋拿不準該不該說出來。
見身邊的人一直沉默著,溫衍輕笑了一聲,說:“無礙,你說吧。我隻是怕你把事憋在心裏,倒把憋壞了。”
聽到這話,雲緋也笑了。她斟酌了下,還是如實地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說完,她小心地打量著溫衍的表情,就怕他會生氣。
好在溫衍聽完這些話後,也隻是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說:“你倒是挺坦誠。”說完,他又接著道:“樂正岑此人,我和他明裏暗裏也算是交手數次了。他並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所以,你也無需太擔心。”
溫衍的話像是一道溫熱的溫泉,從雲緋的心上流淌而過,撫慰了一些她焦躁的心情。她點了點頭,低頭看著溫衍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然後微微勾了嘴角,輕聲道:“我相信師傅。”
這話說得溫衍有些奇怪,他回頭看了一眼雲緋,見她低著頭,視線落在兩個人的手上,頓時也明白了,心裏那唯一的一點點不滿瞬間也消失殆盡。
隻不過……
“隻是,你倒是提醒了我,派裏聯絡的書信,似乎也晚了些日子。”溫衍說著,默默地算了下時間。雖然他離開了門派,但是,他和派中的聯係卻一直也是保持著書信往來的。這一回的回信,好像也晚了幾天,倒是沒有樂正岑那麼久,不過,也有兩三日了吧。
樂正岑無回信,流水派中回信也晚了幾天,這其中,難不成有什麼聯係?
溫衍眸中微動,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
冬夏被調到嘉福殿已經有十多日了,到底是習慣服侍雲緋的人,冬夏很快就適應了嘉福殿的生活。
因為溫衍的治療,冬夏的臉好得格外快,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容貌。她心裏對雲緋和溫衍極為感激,因而,在服侍雲緋的事上,也格外上心。
雲緋記得之前冬夏之所以為袁昭儀她們所用,就是因為冬夏的弟弟在她們手上,所以,將冬夏帶回嘉福殿後,雲緋特地去找簡疏白問過了此事。簡疏白表示,當初找到冬夏時,已經找回了她的弟弟,她的弟弟似乎對當兵很有興趣,但是因為冬夏是戴罪之身,所以,她的弟弟一直沒有被安排。
既然問到了這裏,雲緋便順道給冬夏請了個恩旨,將冬夏的弟弟送到了禁衛軍裏,做一個小兵。
後來,冬夏知道此事後,對雲緋感激涕零,對她愈發忠心,而冬夏實際上極為細致,當她真心對雲緋好的時候,這一點就顯得尤為明顯。這是雲緋樂見其成的結果,沒多久,就將她也提為了一等宮女,和春秋一眼,做這嘉福殿的大宮女。
冬夏的事讓雲緋覺得欣慰,可另一方麵,樂正岑那邊遲遲不見回信,讓她愈發著急起來。她很想找溫衍問問,又覺得溫衍應該會不高興,上回回個信就那般了,若是讓溫衍知道自己一直記掛這樂正岑的話,誰知道他又哪裏“不滿”。
因此,雲緋到底是沒有問溫衍,而是轉而找到簡疏白,想問問他有沒有辦法。說起來,自打紫韻被趕出皇宮後,簡疏白就在政事上越發上心了,用大臣們的話說,簡直是勤政至極的好皇帝。從他登基到現在,幾乎沒有一天休朝,而現在更好,一下朝就是在偏殿呆著,不是召見大臣,就是處理事情,直到天黑透了,才讓張德海提個燈籠跟他回寢宮。
當然,他也常有宿在偏殿的時候。
雖然剛登基,難免會有很多事要處理,尤其是簡疏白這種靠武力奪取皇位的,善後的事確實很多,雲緋也能理解。可雲緋清楚,在紫韻還沒有被拆穿之前,簡疏白也沒有這麼拚命過。
她知道,如今南朝還算安寧,沒有什麼邊境戰亂,沒有什麼天災人禍,簡疏白這般不休息,無非是不想空閑下來。哪怕他當著她和溫衍的麵,還是一如既往地溫和愛笑,但是,雲緋知道,他心裏還是有紫韻的一分位置的。
縱然紫韻是枚別人放在他這裏的棋子,到底還是相伴了這麼些時日,要他一時走出來,也實在是不容易。又何況,紫韻是除了自己以外,第一個走近簡疏白生命的女子。
雲緋深刻知道這點,所以她也沒有捅破,隻是偶爾暗示兩句,希望簡疏白早點走出來。
一路往簡疏白的偏殿走去,雲緋腦子裏卻冒出這麼些來。她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抬頭見自己已經到了偏殿門口,張德海站在門外,見她過來忙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