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遠不回答,隻是繃直了唇線看著雲緋。雲緋蹙了蹙眉,還沒開口,張龍也忽然橫插了一腳,“雲緋妹子,你答應我的,如果查到殺阿虎的仇人,可是要讓我給一刀的。”
張龍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周光遠擔心地看了一眼宗遙,宗遙麵色灰白,朱哲瀚皺了皺眉,而連良眼底卻掠過一絲暗色。
隻是,大家再驚,雲緋卻還是笑著:“張大哥,你也看見了,現在事情還沒有確定,這一刀先欠著可好?”
張龍看著宗遙,又看了看雲緋,似乎疑惑這所謂的“還沒有確定”是什麼意思。
雲緋幾步走了過去,抬手按在他不知何時從地上撿起的宗遙的佩劍上,然後言笑晏晏道,“我答應你的,絕不反悔。未免冤死,還請再寬限我幾日。”
張龍心裏一陣沸騰,這種明明看著仇人就在眼前,卻不能馬上殺掉的感覺,讓他很不爽。這種不爽讓他一時對雲緋也沒了好臉色,“雲緋妹子!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怎麼還會出現冤殺?你直說吧,是不是你要包庇這個人?”
“包庇?”雲緋勾唇一笑,一直還算柔和的眼裏忽然迸發出一道銳利的光,“嗬,害了我師傅的人,我會包庇他?”
大家默默地看著雲緋,感覺她的臉上好像寫了一行字:動師傅者,殺無赦。
一瞬間,大家隻覺得寒風呼嘯而過,心頭瑟瑟發抖。
吹完冷風,雲緋又換上一副溫柔的模樣,“張大哥,我能理解你想要報仇的急切心情,但是,事情未下定論前,什麼事都不能衝動。這一次讓你寬限的幾日是最後的期限,若是到時不能給你一個滿意答複,我雲緋,隨便你砍幾刀,你看成嗎?”
雲緋話都說到這份兒了,張龍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倒是有些奇怪地看了宗遙一眼,暗想這個人到底和雲緋是什麼關係,都證據確鑿了,怎得雲緋還這麼維護他?
張龍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好點了點頭。正要說寬限的時日的時候,雲緋卻阻止了他,然後附耳過去。
張龍瞬間明白,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個時間。雲緋聽後想了想,點頭確認。之後,張龍擱下宗遙的佩劍,轉身先離開了大廳。出門的時候,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宗遙一眼,繼續疑惑著。
守在門外的人見張龍忽然出來,瞬間嘩啦啦散掉。他們可還記得當初被張龍打得頭破血流的那天,就算現在張龍已經被他們家大師姐調教得看似毫無暴力傾向了,但是!他的本質還是暴力的,所以,大家覺得還是離遠點比較好。
於是,張龍就很納悶地看著遠遠地離開自己的一撥人,兀自思索了下,自己最近似乎沒有傷人吧?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張龍隻好帶著疑惑離開了。
張龍走後,廳中又陷入了靜默之中,似乎這間大廳今天就一直在靜默和即將靜默中隨時切換著。這種靜默,比平時沒有人來的大廳,還要來得安靜得可怕。
“宗遙。”大廳裏這種非一般的安靜,又被雲緋給率先打破了。她叫了宗遙的名字,雖然宗遙沒有看她,但是她敏銳地發現宗遙擱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動,顯然是聽見了。於是,她繼續說道:“如果你拿不出證明你不是殺人凶手的實質性證據,那麼,我就要依律處置了。”
宗遙很想給自己找出證據來,但是,他發現一切都是徒勞。他沉默地坐了許久,最終頹然地往後一倒,放棄了。
朱哲瀚有些奇怪地看了看雲緋。一開始他以為雲緋阻止張龍,是因為懷疑宗遙並不是真的凶手,但現在看起來,雲緋似乎對宗遙也沒有說完全相信他不是,那剛剛那一遭,是為了什麼呢?
雖然心裏很疑惑,但是朱哲瀚沒有問出口,隻是用有些研判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想了半天,他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們家大師姐,難不成是看上宗遙了?
不不不。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就被朱哲瀚自己給按了下去。瞧著他們大師姐的樣子,就算看上一個男人,那也得是門主那級別的啊!這宗遙……充其量也就算是還行吧。
唔,就算雲緋看上宗遙,那肯定也是因為宗遙的輕功,估摸是雲緋覺得自己難得的一個後繼人就要服罪了,所以心裏不開心?
這邊,朱哲瀚心裏在各種研究的時候,那邊,周光遠和連良卻爭執了起來。由於他們爭執的聲音越來越大,終於讓朱哲瀚從自我意識中“蘇醒”過來。他仔細一聽,原來兩個人爭吵的原因,是因為宗遙。
簡單來說,就是連良認定了宗遙就是凶手,要將他帶走;而周光遠攔在前麵,一口咬定宗遙是被誣陷的。
兩個人越吵越激烈,眼看著就要論掄起袖子打一架的趨勢了,朱哲瀚正要橫插進去阻止兩人,卻感覺迎麵而來一道厲風,破得他都退後了一步。等他站穩定睛一看,剛剛差點打起來的宗周光遠和連良已經各自退了好幾步。
“我都還沒有說話,你們一個個倒是急了。”雲緋收回手,低頭理了理袖子,聲音柔和婉轉,一點兒都不像是剛剛隨便抬手就逼得幾人後退的人,“看看,看看,都是被人稱為師兄的人,怎麼?是想免費給外麵的弟子看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