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和敵對門派的前任門主交情太好的事,她不太方便和宗瑤說。
聽雲緋這麼說,宗瑤抿了抿唇,問道:“大師姐,你和門主畢竟是師徒名分,會不會覺得……很困難?”
聽到問話,雲緋先是扭頭看了宗瑤半天,然後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我以為你在說到‘畢竟”之後,會讓我放棄呢。
宗瑤見雲緋笑了,先是一愣,再一聽她這話,也跟著笑了,“就算我想說,也不會說。”
“哦?”
“因為從大師姐現在的神情看來,大師姐定然是對門主情根深種了。”
雲緋一默,半天扯了扯嘴角,道,“‘情根深種’這四個字,真是有點兒讓我驚訝了。”
宗瑤眨了眨眼,露出一副“難道不是嗎”的神情。
“我……我沒什麼好說的,你反正也看了出來。我隻怕,師傅對我……師傅心裏的那個人,可能並不是我。”
或許是終於有一個人可以傾吐心聲了,又或許是隻能和宗瑤說這些,總之,雲緋終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聲。
在溫衍表露他的心意,說他對她也是同樣的感情時,她沒有懷疑過溫衍心中的人不是自己;
在方倩說起她和溫衍那一段舊情的時候,她沒有懷疑;
在方倩忽然出現,滿身是傷撲倒在溫衍身上的時候,她也沒有懷疑;
可是那天,在她親耳聽到溫衍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忽然懷疑了。
對雲緋來說,任何人的話,她都可以不信,可是,溫衍親自說的話,她怎麼能不信?
隻是這些,她沒有和宗瑤說,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想她在輕波閣那段灑脫肆意的日子,再看看這幾日為溫衍而低落的心情,雲緋都很想嘲笑自己一把。
喂,你還是那個“緋色傾城”的雲緋嗎?
在雲緋問完話後,宗瑤看了她一會兒,見她神色晦暗不明,便開口道:“怎麼會呢?我看得出來,門主對大師姐很是在乎。”
“那麼方倩呢?”
這一句反問讓宗瑤微微張開了嘴,愣了愣,沒有回答。
雲緋笑了笑,手肘擱在桌麵上,手背向上,托住臉側,語音渺渺,“你也說不出是吧。因為,師傅對方倩,其實也是在乎的。”
不然,不會見方倩渾身動不了,就親自抱起來;也不會為了給她治療,幾天幾夜不回房間;更不會……說那麼一句話。
“我答應過……要照顧你的。”
答應過方倩啊,那麼,她呢?
雲緋垂下眼,不敢往下想。
宗瑤見她心情極差,安慰了許久,也不見她麵色緩和。倒是後來雲緋反而安慰她,說自己沒事,讓她去忙她的事去。宗瑤見她雖然情緒低落,但是人看起來還算正常,想著幹脆由她出麵,和溫衍說一聲,便也不再多呆,起身離開了。
宗瑤走後,雲緋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取出白紙筆墨,寫了一封信。
從前是不在意,不想知道,可是,事到如今,她有必要弄清楚方倩和溫衍的過去,到底是怎樣的。
派中知道方倩和溫衍過去的人,似乎都死在了當年方倩的劍下,如今派中人連方倩都不認識,更別說知道那些舊事了,所以,雲緋也問不出什麼。
而溫衍呢,雲緋不想問,方倩亦是。於是,她唯一能問的,就隻有一個人。
簡疏白。
寫完信,雲緋看了一遍,待信風幹,便用特殊的鴿哨喚來那隻翅膀上有紅色羽毛的鴿子,然後,將信紙卷起來,塞進了綁在鴿子腳上的信筒裏。
看著紅翅白鴿衝上雲霄的那一刻,雲緋微微眯了眼,將那天光和疑惑,全部鎖進了眸中。
沒想到的是,雲緋沒有等到簡疏白的回答,卻先等到了方倩的召喚。
方倩請她過去,敘舊。
當雲緋從方倩請來的弟子那裏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冷笑了一聲。
敘舊,也虧得她想得出來。她要是要敘舊,找的人也該是溫衍,而不是自己。
隻是,方倩既然找她,肯定是有什麼事要說。於是,雲緋在冷笑過後,回了那弟子一個和善的笑容。這變臉的速度讓那弟子愣了半晌,總覺得剛剛那一瞬的冷笑,定然是自己看錯了。
對,他們這貌美如花的大師姐,怎麼可能露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呢。
當來傳信的弟子走了以後,雲緋對著鏡子整理了下儀容,然後拍了拍衣袖,去見她家師傅曾經或者也是現在的戀人,她如今的情敵――方倩。
到了方倩門口,雲緋抬手敲了敲門,就聽見裏麵方倩淡淡的聲音:“門沒關緊。”
雲緋抬手推了推,果然是一推就開,她將門推大了一些,抬腳走了進去,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麵而來。她繞過屏風走到裏間,見方倩正靠坐在床上,毫無血色的臉,愈發顯得她的容貌清冷至極。
“師傅不在?”雲緋環視了一下四周,不見溫衍的身影。
方倩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叫你來,當然會支開他。”說完,她又上下打量了下雲緋,若有所思道,“我懂了,你是幾日不曾見過溫衍,所以想來看看他對吧?也是,他在我這裏多日,都不曾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