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3)

大侉嘴上說著話,一隻手就有了活,在大老孫側後,偷偷伸手過去,鉗抓下大豆角子。

大豆角子“嗷”的虎臉貓笑的撲向大侉,大老孫身子一躲,大豆角子兩手狠命死拉拉的往大侉要命處掏了兩下,掐得大侉“媽呀這娘們……”笑呶呶地喊著,蹽開,躲到長著小簸籮一般大手掌的墩實壯漢身後,大豆角子哪放得過呀,隨身就撲上去。

“幹啥玩意兒,通天炮你……”叫通天炮的,眯眯嗬嗬的,兩個小簸籮一張一摟,就勢把撲過來的大豆角子,捋柳條的攬在懷裏,抱個滿懷。

恰好兩人臉對臉、鼻對鼻、嘴對嘴,通天炮咧咧的低眉盯著大豆角子,“心肝兒肉”的諢叫。大豆角子掙掙的,也愣愣懂懂的錐子似的盯著通天炮。這瞬間,大侉抓住時機,趁勢把倆人的腦袋往一起一碰,兩人臉和臉,沾拈得兩合春餅似的嚴實合縫。

大老孫一瞅,不幹了,虎嗤嗤的就要上去,叫一個披著夾襖的半打老頭兒拽住,“你老小子咋這麼小心眼兒想不開呢,叫他倆親熱親熱唄!”通天炮還真把李子當鮮桃了,抹開大嘴叉子,造了幾口豬拱嘴兒。

“哎呀媽喲!唷嗬唷嗬……”

通天炮殺豬般的慘叫,撒開大豆角子,躬腰繃背地兩手緊摟著襠,臉皮抽抽成幹棗一樣難看,“大豆角子你,喲嗬哈喲……你他娘的下死手啊,寶石都捏化了,嚆嚆哎唷……。”大豆角子“呸呸”啐兩口唾沫,拿袖頭抹哧兩下叫通天炮裹紅的厚實實大嘴唇兒,“哈哈”的樂彎了腰,“你、你以為老、老娘這麼好惹乎啊?你******我叫你啜哧我,捏死你,我騸了你兩個損犢子玩意兒!”大老孫也夠尿,不饒的上去,照抱襠撅著屁股的通天炮,就踹了一腳,“尻!你敢撿我老婆的便宜?掐毛蛋兒捏雞子是她的絕活,我都服了,你還敢照量?”通天炮歪鼻斜嘴的叫大老孫一腳踹得往前一躥,一手護著襠,一手捂著屁股,“你倆口子,這前捏後踢的,整死咱啦哎喲?”大老孫笑罵著,又踢了“得了便宜賣了乖”的大侉兩腳,嘴上還罵著,“都你這缺德玩意兒撩噓惹的禍?”老把式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拍著手嚷嚷,“你們幾個狗男女得了豔福,咱得了眼福,大老孫得了一個大蛤蟆似的蝙蝠,氣鼓!”

“好了。你們這幫玩意兒呀,除了不湊到一塊堆兒,湊到一塊堆兒就混打胡鬧的,多叫咱們客笑話啊?來,我介紹一下。”關青山說著,把雙方一一做了介紹。他對吉德小哥仨說:“啊,都是些窮哥們,光腚娃娃,不隔心掖肺,比兩肋插刀還鐵,除老婆不能那個‘咱老婆的’,啥都行。哈哈,上屋,邊喝邊嘮扯。”

大夥兒謙謙讓讓,叫吉德小哥仨頭裏先走進了外屋。大豆角子先一步拽開門,拿後身倚著門,咧著長臉,笑眯眯的兩眼匕斜,瞅著後尾兒跟著的通天炮和大侉亂桄(guàng)。關嫂在灶房挓挲兩隻油手,笑臉兒往裏屋讓著。

吉盛一進裏屋門,兩眼就見東山牆頂棚下麵牆上,掛著一隻瞪著瑊石(玉石)般圓圓兩隻凜厲眼睛,黑耨耨(nou)展翅俯視的雄鷹標本。他愕然地回身,扒拉著關青山問:“這就是你說的‘海東青’啊?”關青山“是啊”的張揚著眼說:“稀罕物吧!比兔鶻[一種雄鷹]金貴,上上等,鎮宅之寶啊!”吉盛興奮地猛轉身,張臂合掌,仰著臉兒,驚奇地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激動得眼瞼周圍浮現出深深的花萼(è),閃著淚花,輕噓著,“哦,這就是赫赫有名的海東青啊!”他輕輕拂著兩手,“太神啦!”又很勁兒搓著雙手,無不惋惜地扼腕歎息,“這要活的,那不更抖神兒了嗎?”感悟地說:“要不遼王不惜丟國呢?”大老孫坐在炕沿兒上,脫著禮服呢麵的二棉鞋,看著呆傻魔杖的吉盛,兜底兒裏透著譏諷地說:“小客(且)呀,你稀罕,有人比你更稀罕?啥鎮不鎮宅的,見物如見人哪,貝勒府小太太送的。那還不是懷中寶,眼中玉呀?”老把式把披的夾襖,搭在胡楸子木椅子上,從後脖領拽出煙袋鍋說:“大老孫你不用眼氣,不管咋說,這玩意兒可是寶貝疙瘩!不說別的,人家假關滿子,就有那招愛人地場。你不服,你勾個來呀?”關青山羞怯怯的狡賴說:“你們竟瞎猜忌,哪有那巴掌事兒呀?人家小太太對咱好,那是老情麵,咱也不能冷了臉不是?要我真那樣兒,咱燒火的,早掏灰耙上來了,還等你們幾個沒屁嘎達牙?”吉盛努著嘴巴,抬眼兒,仔細端詳著‘海東青’標本,追問著,“青山大哥,這隻‘海東青’是打的還是抓的?”關青山說:“這隻‘海東青’可有年弦子了。聽說是葉赫那拉氏,就是慈禧皇太後她祖上的後人,進貢獻給清朝老祖努爾哈赤的。滿人都好狩獵,進獻時肯定是活的。在獵鷹中,‘海東青’最邪唬,精靈、耐翔、凶殘,誰都不知咋死的。又咋就轉輾到貝勒府的。老貝勒爺活著的時候,可喜歡了,懸掛在吉林城老宅威虎堂裏。這清朝一倒台,小太太分的家當裏,在一個箱籠裏發現了它。她看它凶神惡煞的嚇人,就當人情送給了我。是打,是抓的,依我看,是篙打魚的旋網罩的。”吉盛嗯嗯著說:“要說最愛,還得說算遼皇了。誰要逮著‘海東青’不獻給遼皇,那就是殺頭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