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35)(2 / 3)

俗話都說,‘姑爺是老丈母娘的心頭肉’,這話一點兒也不假,這還沒咋的呢,周氏就不舍的對吉增絮叨,“也沒啥送的,你把這一對和田玉簪子,交給你大舅媽,道上也好壓災驅邪。老輩人說啊,這玉最靈光了,震魔避妖。叫她天好了,來咱這旮子串門,老姐倆老沒碰過麵。這回好了,人越走越近掰了。增子,道上不是鬧著玩的,要小心照看個個兒,嬸子還指望你呢。” 周氏‘指望你’這隱匿的話,除叫吉增感到周氏的體貼,可也覺得隱喻有小四說的,聽了臊得麵紅耳赤,他憨直地說:“放心吧周嬸兒,俺忘不了你對俺哥們幾天來的照顧。漂流沒啥,俺在膠東崴子跟老海龜玩過,不怕!”周氏拍著吉增的手背,稀罕巴嚓地說:“這孩子,稀搭馬哈的,咋不拿當回事兒呢。”吉增嘻嘿地說:“周嬸,這旮旯挺好的,俺還想回來呢。”周氏樂淘淘地說:“那敢情好啊,我可等著了。”

周大掌櫃跟孫三還聊著。孫三誇海口地說:“周大掌櫃你把心放在肚裏吧,保準沒事兒。俺半夜摸黑,早把一大塊浮冰,銬在姑子庵的岸邊兒了。還從姑子庵後院牆的爐灰堆兒裏,整些爐灰碴子,撒在冰麵上,不打滑。又用冰穿子鑿了幾個小洞眼,插上橛子,再插上風標,準順風順水的把你仨個侄子送到地場。”周大掌櫃掐著孫三精巧的肩胛骨說:“那我就信過你了,別花了嘴?”孫三打個酒嗝,“放心!放心!”

丁二櫃從院門外走進來,衝周大掌櫃點點頭,周大掌櫃亮開嗓門喊:“上路啦!”

美娃心潮起伏地把頭依偎在周氏的肩頭上,再沒有勇氣抬頭瞅一瞅走出院子的人群和心中剛掭(tiàn)愛火的吉增。

街市吹著卷雪的風,幾家早點鋪子門前大鍋裏冒著白氣,飄踅誘人的香氣。街上店鋪還都紮門緊鎖,鐵將軍(鐵鎖)滲出一層花搭搭的霜點兒,散發著寒氣。行人像要蹲倉的黑熊似的“貓冬”去了,寥寥無幾,又匆瑟瑟的而過。幾個撿牲口糞便的農戶人,縮脖兒媾腦的,黑胡子上掛著白霜,兜住淌下的清鼻涕,一鏟一鎬的,把凍得缸硬的牛糞排子和驢馬蛋兒丟進高背梁的簸箕裏。幾個巡街的警察,哆嗦的摟著膀兒,踱來踱去的。眼睛像凍住的黑白球,眼瞼毛掛著白霜,眼神苶苶地傻愣愣的。

周大掌櫃身穿羊皮大氅,腳穿鋥亮的馬靴,跨坐在雕鞍花韂(chàn)大青花馬上,執靮(dí)威風凜凜的,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頭。他臉色凝重,內心深感小哥仨此行訩(xiōng)訩。雖然孫三信誓旦旦的海言,他心裏還是沉甸甸的放不下,叫丁二櫃在今早小哥仨出行前,請姑子庵的尼姑僧眾作早道場,佑福念經,乞求佛的保佑。又叫跳大神的薩滿,到江邊兒驅魔打妖,叫冤魂野鬼遠離小哥仨,心係於神靈的庇佑。他回頭問騎在大白馬上的丁二櫃,“黃半仙咋說,掐算出行的時辰幾時最好呀?”丁二櫃拿馬鞭子抽下馬後鞦,趕上兩步說:“今兒上半晌兒,都是大吉黃道,利於出行,不犯啥說道。我瞅你太緊張了,沒那麼邪唬。要不叫他們走,還來得及,省得往後落啥埋怨?”周大掌櫃哼一聲,“我能像洗澡堂子那麼輕鬆嗎你說,那是三條活鮮鮮鯉魚似的後生啊?旗人主宅院吉祥的護宅神(家雀兒),今早文絲絲的靜飛輕跳,不是舌噪喧天迅速疾翔的鬧凶,也看出好的兆頭。”他說著,臉色顯見點兒輕鬆了。扭頭,又衝孫三說:“你看這天沒啥事兒吧?從大禹摸索編排出《夏小曆》二十四節氣以來,這霜降立冬的天也夠一說了,還算不錯的。農諺說,‘秋分雷收聲,冬至蚯蚓藏,大雪麇角結,立冬水成冰’。”孫三吹呼六哨地說:“農諺還說,‘鼠(星)見耳,風凍水兒;星星眨眼,寒風抽臉;星星打辮,大雪連片;鬥(北鬥)把朝北,雪埋大腿’。這天象俺踅摸多少日子了,可以說是最好了。旗人講話了,‘雞鴨上架早,明天天氣好’。這昨天風雪飄號的,後半夜就風調雪停了。這風打牙的天,正好漂流,當玩兒了。”周大掌櫃勉強附和地笑笑,“那玩意兒,懸登扔的!你唬咧的,倒是個樂天派!”孫三真裝唬地說:“嗯哈哼哼,你不唬咧的咋整啊,整天價的在刀刃槍子兒尖上竄躂,小命在閻王小鬼手裏死死捏著,唬咧的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