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香香,啊!你們是哪個山頭的,想打這個女人的主意,趁火打劫,白想?唔,是薑板牙這個烏龜王八蛋翻蓋子啦,叫你們來找邪乎氣的?我曲老三誰呀,敢字當頭,都奉陪!要錢、要命,你們跺腳,我桁(héng)梁?”那叫曲老三的人說著,霍的坐起,眼裏沒有悚懼,有的是噴火的仇視,死盯著吉德仨,摟住瑟瑟發抖的女人。
吉德看是這種場景,沮喪地嗚乎哀哉,搞破鞋呀?
‘曲老三?胡子頭!香香,薑板牙的……哎呀俺的娘呦!’
吉德後悔捅了這個大馬蜂窩,也怵了,也蒙了,也沒主意了,尷尬的,難堪得無地自容,吉增大眼睛瞪得溜圓盯著吉德,“這也不像在大熊家那檔子事兒呀?”吉德怪叫道:“救他娘的命啊,還英雄救美呢,鬧的,這不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夠人嗎?哼!”一扭身,狼狽的跑出地窨子。
話分兩頭,先搗騰搗騰七百年穀子八百年糠。
這悍匪不是別人,正是江上綹子大當家的、道上人稱魚皮三、人送外號浪裏跳的曲老三。那個女人,也不是別人,正是薑家圍子大財主薑板牙的小老婆,曲老三老相好的香香。
這倆人鬼混在一起,幹柴烈火的咋叫吉德哥仨正巧撞見的呢?也是老天特意安排的天緣人意,叫吉德和這曲老三摽了一輩子的交情,跟薑家扯上姻緣。
這得從薑板牙的老姑娘小魚兒,叫草上飛王福綁了‘紅票(女票)’說起。
薑板牙叫薑子良,六十歲不到,大高個,長著個大肉腦袋,頭頂光溜的發亮,腦頂下邊兒圍著剪斷辮子後留著的一圈兒老白雜毛,稀楞扒登不厚實,像娘們短裙子的褶溜。長壽眉下長著一雙貓鼠眼,一大一小。塌塌寬寬的鼻子沒梁,趴在薄而闊的大嘴叉子上麵。濃密黑白的八字胡須,掩蓋不住呲呲出來的黃黃的一對大板牙,明晃晃地搭在下唇上,冷眼一看,酷似兔子的兔牙,一笑相貌有點滑稽。你別看薑板牙長的其貌不揚,可相繼死去的三位姨太太,可個丁個的是百裏挑一的美人。薑板牙一生有兩大愛好,好色,好抽。也有一大美德,不嫖。俗話說,哪有貓不吃腥的。薑板牙的美德,是他大老婆沾沾自喜的傑作。大老婆武氏,說不準是武則天家裏的後人吧!她深知個個兒男人的秉性和愛好,她來個順水推舟,投其所好。薑板牙也來了投鼠忌器,兩好嘎一好,少了很多煩惱和尷尬。
大老婆打嫁給薑板牙心裏也是很不平衡,窩著一口氣。她人長得那個叫一個美!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因家境遭天災破落。她父親還不起欠下薑板牙他爹的閻王債,違心的將愛女聘給薑板牙為妻。薑板牙打娶了武氏,成天美滋滋的,可苦了武氏每天陪著這麼個醜陋的男人睡覺。最煩的是,他一拱哧她,那兩大板牙都礙事兒,老碰得她嘴唇舌頭生疼。她心裏齷齪難奈,有啥法子,嫁癩蛤蟆隨癩蛤蟆,嫁呲牙狗隨呲牙狗唄!但武氏深知男人不管長的醜俊,心都是花的。越醜的男人心越邪,就越花,越想在漂亮女人身上抖翅調膀。所以,武氏在薑板牙還拿她當一朵花喜愛時,就抓住大好時機,給薑板牙規定了戒律,不許嫖伎,不許逛“瓦子”,不許玩戲子,不許吃花酒,不許泡丫頭。武氏想,男人隻要不嫖,這家就不會敗。那咋樣叫薑板牙就範呢?驢無槽拴不住樁,狗無屎忘了天性,貓無腥記不住家,鼠無洞浪跡天涯,那就得找到拴住他心的法子。瓜園李下,這法子連武氏都不願承受的,也是一個女人最難做得到的苦肉計,投桃報李,允許薑板牙納小。隻要薑板牙看上的,武氏都花費心思的給他挖來,滿足薑板牙的花心。有錢男人長得多醜陋,在眼裏爆金花的愛錢財女人眼裏,都是璀璨奪目的白馬王子。因此,薑板牙娶回的小老婆,個把個的是天仙靚女。武氏這一招,死死地把薑板牙的花心鎖在這個深宅大院的後宮裏,由她這皇後掌控著嬪妃。薑板牙當起皇帝老兒,感恩戴德,其樂融融。
在那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國社會,有權有勢有錢的人,一夫多妻習已為常,太平常不過了。薑板牙既滿足了****的喧泄,又得個不沾花惹草的好名聲。他恐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菩薩心腸的大老婆,所以處處小心翼翼討好大老婆歡心,逢七必陪大老婆睡覺。大老婆來月信,他也是不棄不舍的百般奉承,整得大老婆武氏也是心花怒放。由此外傳,薑板牙懼內。他納的四個小老婆,個個花枝招展,美貌可人。可惜的是,老二、老三、老四妙齡花季女人都沒有開花,生養個一男半女的。人們猜測,說他不行了,撒的種都是瞎烏糜,王八下蛋——癟(鱉)種!更不幸的是美女命薄,三房小老婆相繼莫名其妙的命歸黃泉。外麵狼煙四起,紛紛傳言,說是武氏命硬,克小的。也有謠言,說是武氏吃醋,叫武氏謀害死的。更有邪唬的,說是他那玩意兒像虎獠子,長著倒戧刺兒,拉爛了女人的門戶,流血不止而亡。
後娶的最小的小五,那年十七歲,叫香香。是薑板牙唯一一次應生意上的朋友之邀,到黑龍鎮上的翠花樓談生意,香香伺候左右,頓時驚為天人,神魂顛倒,垂涎三尺,很是叫薑板牙當稀世之寶的喜歡。回家後,他跟武氏一說,武氏那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當即派大管家胡六,拿六千吊錢,把香香從翠花樓瓦子裏贖出來,迎娶為第五房關門小老婆。香香也是個隻放屁不下蛋的母雞,至今沒開懷。如今膝下,隻有大老婆武氏所生的兩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