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的成功,叫殷明喜為吉德哥仨在黑龍鎮生意場上踢開了頭一腳。他毫無倦意的枕在殷張氏的大腿上,殷張氏像母親看護孩子一樣,殷殷愛愛地抹著殷明喜的前額,喜喜地說:“哎她爹,你說這仨小子怪著人稀罕的。老大娶了媳婦,老二呢有些魯莽不穩當,老三嘛挺俏皮,也還算文靜,挺中俺意的。哼……”殷明喜打斷殷張氏的話,“你挑姑爺哪?”殷張氏說:“不知咋的。他仨一來,俺就有了這個心思。咋說也得找個可靠的,好繼承你辛辛苦苦置下的大家大業呀!嗨,叫你續個小吧,生個一子二男的,你又不肯,咋辦呢?隻有在有血緣關係中挑一個合適的才成。親戚裏道的,插門不插門沒啥說,旁人俺信不過?”殷明喜轉著小眼珠子說:“百靈看樣子,家裏是擱不下的。她心野,又受洋學堂的影響,不守鋪。那隻有豔靈,把家虎似的,又牙子。你相中了三盛,眼力不錯嘛!這事兒,不忙,叫他倆接觸接觸,再看看兩孩子意思,包辦不好。”殷明喜同意殷張氏招婿的想法,也是玩的障眼法。他也是安安殷張氏的心,掩蓋住德兒身世的秘密。“二增呢,也不愁了。三姓周大掌櫃來話,有意想把他的老丫兒美娃,說給老二。美娃那丫頭俺見過。你是沒見著,人俊呐!俺擔心咱老二配不上那孩子,糟踐了。老二太俅了,豪橫,不好整。不過,這也好,不被欺負。俺想老二跟美娃嘎親,借周大掌櫃在三姓的勢力跟人脈,重新打回三姓,恢複分號,叫老二當個頂門掌櫃的。老二毛躁點兒,有周大掌櫃照管,出不了啥大格。”殷張氏說:“也靠譜。配個好櫃頭。”殷明喜看殷張氏也讚許,就說:“俺也這麼想的。”其實殷明喜還另有想法,不好跟殷張氏說。就是想,給個個兒老姐姐家裏留下一份產業,來報答老姐姐養育德兒的恩情。“咱鋪子上,跟周大掌櫃鋪子生意做的也不小,有了分號就方便多。”殷張氏說:“大德跟三盛在鋪子裏咋安排,總不能委屈了孩子?”殷明喜擰下眉頭,“三盛好說,還小,在鋪子裏給二掌櫃打打下手。曆練幾年,頂硬了,叫他當大掌櫃,俺消停停的當個東家,省心落意的,多陪陪你。”殷張氏喜眉弄眼的點下殷明喜的腦門,搭嗔地說:“你想老馬拴槽,啃幫啊?”殷明喜皮拉嘎唧地說:“那你不是樂不得的嗎?”殷張氏說:“你還沒說大德呢,叫他做東家,你全身隱退?”殷張氏的話,這正中殷明喜的下懷。他沉悶一會兒說:“俺早晚要老,也沒啥不可?隻不過,大德獨創的個性太強。這點有點兒隨舅舅了。”殷張氏撇下嘴說:“瞅你美的,舌頭都不知往哪擱了?”殷明喜臉上掛著得意,憧憬的說:“《論語》中子罕曰:‘三軍可以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俺聽大德的話裏話外,有大誌,鴻鵠也。他心不在咱家產業上,不想在鳥冀下孵卵,想獨立銜草壘窩,築巢引鳳,另起爐灶。”殷張氏說:“你支一竿子,俺看行。別老抱子似的,都摟著,該放飛就放飛。小孩子學走步,摔幾跤,就硬實了。”殷明喜嗯聲說:“先叫大德跟俺,學學跑外。進貨買貨的,俺也忙夠了,翅膀硬了,願咋飛就咋飛,俺還指他呢。”
殷張氏拿個枕頭給殷明喜枕上,下地捅捅爐子,加上煤,又到外頭噝噝哈哈拎回尿盆,上炕,“脫了吧!有些日子沒睡個囫圇覺了,鬧的。總算落了帖,今兒黑好好撈撈繅絲,好好睡一覺。”殷明喜起身解襻扣,脫下上衣扒下內衣。殷張氏幫殷明喜扒下褲子,“你不尿一潑,省得睡得香香的還得起夜。爐子滅了,屋子嗖嗖的風,怪冷的。”殷明喜嘻哈哈地說:“有你這現成的尿罐,俺還能尿炕啊?”
殷張氏脫掉衣服,露出白白的身子,兩手托托兩個沒因哺乳五個孩子而顯得垂癟的心愛物,斜愣一眼殷明喜說:“沒正形,老天扒地的?”說著,揉揉的,自我欣賞,“這個啊,還這麼稀罕人。”殷張氏平常很注重保養自個兒,對丈夫最喜愛的玩意兒更注意嗬護,它還完美如初。
“這還姑娘家似的,彈彈的。”
殷明喜拂摸著讚美地說著,來了情趣,老倆口重溫了久違的舊夢。
大公雞叫頭遍,東方剛剛放白,“嗆嗆嗆”,殷張氏夢香中,隱隱約約聽見似乎有敲窗棱的聲響,迷迷糊糊有夢拽著,翻個身,又朦朧過去了。這種狀況,對殷張氏來說是少見的。殷張氏從來不把個個兒當闊太太貴夫人,一向勤勞不脫懶,早睡早起,天不放亮就爬起,整整東弄弄西,幾十年如一日。今兒個,有點兒例外。昨晚黑兒,跟殷明喜餷咕仨外甥的事情餷咕的很晚,老公母倆好長時間沒扯犢子了,一時高興,張狂的折騰一通,末免體乏筋疲,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