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2 / 3)

“啊郎老大,都黑了,你又來幹啥?”吉德和屋裏人都聽見柳月娥說的話了,人參果說:“找吉掌包的呀,屋呢。”

吉德聽了,忙從北炕下來,挑開門簾說:“郎大哥,有事兒呀,進屋!”郎老大操個袖,一舉達,“吉掌包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兒跟你說。”吉德說穿件皮祅,等會兒啊!人參果說啥事兒呀,還神神秘秘的,“鬼鬼道道啥呀,別拉好人下水呀?”郎老大嗤笑地說:“小丫頭蛋子心咋那麼邪性呢,我拉你下水你幹啊?”人參果拿張剛烙好的煎餅就飛了過去,“你媽的那是嘴啊?”郎老大一閃,手一擎,抓住了煎餅,“就妹子你疼哥呀!”卷卷的放在嘴裏,咬一口,“這要有大蔥就更好了。”人參果氣得衝郎老大咯咯的直樂,“你還破草帽曬上臉了呢,我叫你……”說著,一刷刷頭水珠兒甩向郎老大,沒想到揚手時,後頭刷刷刷在吉德臉上,吉德抹著臉兒,嗤嗤地說:“這個涼爽!”柳月娥看見了,兜起圍裙在吉德臉上抹了兩下,“這扯的,前後開弓,人參果,你別鬧了?”人參果扭身回頭問:“咋啦你這麼大聲?”柳月娥埋怨地說:“咋啦,瞅師哥的臉,弄的全是涼水?”人參果這一聽,就瞅瞅吉德又看看門框上趴的幾個人頭,嘿嘿地樂彎了腰。

郎老大幸災樂禍地拽起吉德就出了屋,站在西下屋窗下,“吉掌包,白天人多嘴雜,我沒敢跟你說。咱這旮子,老有劉三虎的胡子轉悠。誰家要打著老虎,都得給他劉三虎。誰要瞞天過海,他要軋著影聞著風,一準沒好?我那有一張公虎皮和一付骨架,你收了,價咋的都行,你說?”吉德說好啊,“俺收兩年皮子了,還沒收一張像樣的虎皮呢。你留著,等俺‘掏倉’回來,走時再拿。價錢嘛,咱先談著,等驗了貨,再給你個實價。虎骨架也挺難淘換的,十塊大洋,五匹青棉布也行。虎皮嗎,如沒槍眼和瑕疵,五十塊。”郎老大滿意的拍拍吉德,“就這樣,我不還價了。這擱在家裏,提心吊膽的,總怕走了風,那可就……啊說定了!”吉德也拍拍郎老大,“一言為定!”

回屋躺下後,柳長山悄聲問吉德,“郎老大找你幹啥?”吉德說:“他有一張虎皮一副虎骨架,要賣給俺,說妥了。”柳長山說:“啊,這老虎啊是越來越少,金貴!這老小子手頭正緊,張羅說個寡婦,就差給那寡婦婆家彩禮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婚,你成全他,也算積德了。這虎不是他打的,是瞎貓碰死耗子,掉進他窖黑瞎子的陷坑裏了。這小子撿個大便宜,又不敢說,又不敢公開賣,找貼譜的,蔫捅!他是怕劉三虎綹子的嘍囉,狐假虎威的找茬兒,說虎不能打,犯他綹子三爺的忌諱,實際******就是明搶暗奪。再說咋的,這虎是山神,這旮子山裏人都信奉的,誰也不招惹它。這老小子,懼就懼在這層上了?”吉德聽郎老大和柳長山都提到劉三虎綹子,就擔心起他這些山貨了,“師傅,劉三虎手伸的這麼長,咱都去‘掏倉’,這貨……”柳長山說:“這你不用怕。咱這全是獵戶,手中有家夥,他劉三虎的人,都是些零碎,懼著呢,不敢輕意到這旮子來。那些鱉犢子,有時衝單嘣的獵戶下手,嚇唬嚇唬,把山貨獸皮搶了,也就完了。你不惹他,他也不惹你。咱山裏人講究,大夥兒都替你看著呢?”吉德昏昏沉沉地哼著,人已進入了夢香。

柳長山沒有睡著,聽著吉德輕微的鼾聲,想著心事兒。月娥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心氣高,人又俊,這溝裏的後生沒一個她瞧得上的。所以,對這些後生來說,月娥就是山裏長的帶刺的野玫瑰,天上飛的天鵝,瞅著饞,動就紮手,若近若離的,不太敢靠前。從此已久,月娥就養成了孤傲又自立的性格,一向以冷峻麵孔著稱。這就成了柳長山的一塊心病。從打吉德來找宿住下,柳長山就有些中意。月娥呢,柳長山最懂她了。從月娥的眼神中,從一舉一動的表情上,都看出月娥喜歡吉德。可從牛二譏諷吉德的話語中,叫柳長山心涼了半截。吉德不僅老家有家室,而且又和大財主千金有婚約,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和誰有些情絲瓜葛。這月娥,再咋的正房不當,趕那個爛泥潭去?不能啊,咱一個山裏妹子,沒見過啥大天,哪蹚得起那渾水呀?吉德人品不錯,豁亮大方,仁義俠氣,善良厚重,做事兒也穩貼,精明又善斷,油滑不耍奸頭,誠信不失算計,是個可仰仗的好小夥子啊!尤其是有山不靠,獨闖天下的堅毅性格,更叫柳長山佩服。瞅吉德的樣兒,對月娥也是有好感,隻是不敢太流露,這與他的婚姻和家庭有關。這小子,是情種而不造情孽,尺度掌握分寸,花心不花色,適度而止。男人闖蕩江湖,難免沾花惹草,這小子,不會胡扯溜拉的,除了動真情?嗨,看來月娥跟吉德,有緣無分哪!也好,認了師傅,月娥也多了一層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