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院子,就聽屋裏哄的笑得能把房扒都能炸開。
吉德樂彎了腰的扶拂著彪九嗬嗬:“俺的傻師哥呀,你咋能幼稚到這個地步啊?這女人,不生孩子是不會有奶的。羊啊牛啊,都這樣兒。”彪九蹲在丁香樹旁,還耿耿於心地不忿,手指著天叫,“咱師傅在九泉之下,就盼這當姥爺這一天哪,這孩子要餓著了,我這又當舅舅又當大爺的可咋向師傅交待呀?這大梅就是騙我,你也跟著起哄,師妹也是吃誰向著誰,替大梅蹚溜,大梅那破玩意兒那老大能沒奶?”大梅跑出來,叫吉德進屋後,嗔逗紮實的說彪九,“彪哥,你不懂,俺不怪你?你不信,你咂咂俺這個,瞅能咂出湯不?”彪九瞪起虎眼,“你罵我?吃你奶,你這不就想叫我給你當兒子嗎,你咋翻的眼皮呢?叫我吃你的咂咂,一個大老爺,你咋想的呢?一次食乳,必是其母,你小小年紀咋這麼會埋汰人呢?”大梅打心眼兒裏喜歡這個不開奓的純爺們,也就更看重彪九了,撩逗地說:“有那一天,看你管俺叫娘不?”彪九梗下脖頸子,“你咋臉皮那麼厚,擱抹板子抹大羊角泥了,還黃花呢,死了那個心吧?我媽早死了,還找個小媽養著,那我還不如弄個媳婦呢?”大梅趕上道的驢,就彪九的話扽繩套,“那你就弄個媳婦唄!”
“大梅,快拿個痰盂來,心兒爹下口,裹出奶來了!”殷張氏在屋裏喊,彪九一蹦高站起,“師傅,師妹有奶了!”腦袋瓜子就紮進了丁香樹枝裏,成了刺蝟,大梅拿胳膊肘一捂嘴,笑得咯咯地跑進屋裏。
“德增盛商號開張了!”
鞭炮咕咚乍響的撼天動地,黑龍鎮沸騰了,大人小孩兒空巷的,都糊到東西大街中心塔東頭,把德增盛商號圍得水泄不通。
高懸的商號匾額蒙著紅綢,八盞大紅燈籠喜慶闊氣。鋪子門樓下,現從奉天趕回來的百靈,和豔靈身著豔紅的花旗袍,兩頭扯著一條長長的紮著大紅花的彩綢,好靈也一身喜慶的紅緞子旗袍,手端紅漆的剪盤,亭亭玉立。
門樓一側,一身洋裝的吉德,筆挺挺的滿臉都是笑,不時看一眼如花似玉的身著白緞紅牡丹卡肩花旗袍的小魚兒,兩人對視甜蜜的笑笑。身後的吉增帶著身穿牡丹紅旗袍的美娃,一身略顯緊繃的西裝。吉盛領著打扮得花姿招展的愛靈,也是一身的西裝,精精神兒神兒的。吉增和吉盛兩旁的牛二等哥幾個,也長袍馬褂的,溜光水滑。再身後就是老魚鷹、牛二爹媽、大丫兒抱著小德、薑板牙和香香、錢大掌櫃、周大掌櫃和老伴帶的兩兒子一個姑娘一個姑爺、雲鳳、春花、小櫻桃,還有明月樓老板娘月容等家裏外人。
吉德闖關東道上結識的好哥們老林場的老海,找杉木有事兒,碰巧也趕上了,拉上杉木,也混在吉德的家裏外人裏麵。
另一側,唐縣長胳膊上挎個文明棍兒,人模人樣的西裝革履,陰笑陽不笑的繃個臉,站在頭裏;左側鎮長崔武,一身的藍便服。旁邊是一身黑禮服的殷明喜;右側東興鎮商會會長蘭會長和俏美的三姨太;一旁的黑龍鎮商會會長鄧猴子和他大老婆大傻瓜。身後一片的黑呢禮帽,是縣、鎮衙署的各路官員。道上,黑壓壓的,都是湊熱鬧的鎮上商號掌櫃、夥計們和鎮民。馬六子的警察和商會團丁,荷槍實彈的在人群外巡視著。
“******,誰拿鞭子抽俺的鼻子了,俺招惹誰啦?”孫二娘的獨生女巧姑,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想找個好位子,習慣的一甩辮子,聽有人罵,就回頭一瞅,爬在豬頭臉上的滾圓肉乎乎一個大蒜頭紅鼻子上,有一條紫茄子的檁子印痕,那人“喲喲”的眯眼捂挓鼻子,巧姑沒理那人,回頭順手又把另一根兒辮子一甩,就聽有人罵,“誰缺大德損壽的,咱牲口啊,左右開弓又一鞭子呀,眼睛都抽出水冒金星了?”巧姑這回傻眼了,一縮脖兒吐下舌頭,辮子惹禍了,擠又擠不過去,硬著頭皮回頭問:“那啥,你咋啦?”旁邊兒站著的細拉挑個兒,略有背鍋兒二十大幾的爺們揉著眼睛說:“還問呢你,眼睛都叫你辮子打鏽了?”巧姑仔細一看,“摳門啊,活該!你不叮我,能打著你狗眼珠子?”摳門哎你這臭丫頭,咋還有理了?一旁的小轉軸子捅捅摳門,“哎摳門,看在這小臉蛋兒上,得了?一個鐵匠鋪的少爺,開個破綢緞鋪子,叫美人抽一辮梢兒,算你的福份?”摳門亮開充滿血絲的兔子眼,霧裏看花的說:“這不是孫二娘的俊氣丫頭嗎,該抽,再抽一下我也樂意。”巧姑一瞪秀眸,“你狗踩脖子了,嗷嗷啥?拿開你的狗眼,再瞅我醢死你?”摳門湊湊的“別走啊?”小轉軸子拽拽摳門,“這丫頭片子可野了,跟她媽似的,你別招惹她啊?”摳門不舍地踮腳翹首,“雞窩飛出個金鳳凰,邪門了啊,這不糟燼人吔?”小轉軸子說:“這丫頭叫鄧猴子的兩個寶貝兒子嘎巴上了,編筐編簍的挺靠排,整天泡在孫二娘新開的小館子裏,氣得孫二娘直罵八輩祖宗!這丫頭野是野點兒,可本份了,從不招三惹四的瞎掛套,人氣高,還沒個婆家,眼紅眼饞眼氣,睜個大蛤蟆眼,想吃天鵝肉的,可不指你一個?孫二娘孤女寡母的,誰都想欺負,要不孫二娘楞實,這母女早叫人禍害了。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