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二十三晚席上,吉盛和幾個老把式因皮質引起的內訌,年後曝出皮質風波背後的驚天內幕。
年過去了,年氣兒還沒過完。從家家戶戶煙囪不停冒的嫋娜炊煙上看,人還是糗在家裏咂嗄過年剩下的雞骨魚刺的多,大街道兩旁的楊樹柳樹枝上的雪團像棉花一樣靜靜綻放,街麵上沒有了往日的喧囂,人來人往稀稀零零,那麼平靜安謐。偶爾,隻有嘴上掛著油漬淘氣的孩子,穿著一身大襟上點綴著油花嶄新的衣裳,凍得通紅的小手攥著雪球,綻放頑皮的嘻皮笑臉,吵吵鬧鬧地互相追逐著打著雪仗。同時,不時的從兜裏翻出過年時撿來的燃放鞭炮後未響的鞭炮,拿著大人抽剩的煙屁股,在同伴身後點響,嚇唬著同伴。一會兒這“砰”響一聲,再一會兒那“啪”炸一響,二踢腳最叫小孩子們開心,“砰叭”竄到高高的參天老楊樹上爆炸,五顏六色的花屑,伴隨樹枝上棉花雪團,天女撒花的飄飄灑灑落在房上、地上、孩子們的頭上。
街麵鋪子都卸下了柵欄,早開門迎客了。門上貼的對聯和門神還透著喜慶,可被風刮和孩子們的討厭,已是缺胳膊少腿的不完整了,隻有大紅燈籠喜氣洋洋的在微風中晃來晃去的扭著大秧歌,訴說著在過年夜晚的輝煌。牛二和夥計們推開鋪子大門,迎來的頭幾客人,就是笑逐顏開的臘月二十八剛剛新婚燕爾的新郎二娃、小樂和程小二。
“哦哈,新郎倌!年後商家開市,咱最忌諱的是小腳疙瘩鬏和禿老亮和尚,初六開門,六六大順,新郎啊,喜神哪,今年鋪子一定交好運。過年好啊新郎倌!”
“牛掌櫃,開門見喜!開門見喜!”
“大吉大利!”
“過年好!過年好!”
“沒累著啊,幾位新郎?”
“累的夠戧,精神氣爽!”小樂拉牛二到大門扇旁兒,一副神秘的樣子眨巴著狡黠的眼睛,瞄下正和夥計們互相道喜拜晚年的二娃、程小二,“哎牛二哥,頭一宿不咋的,把我嚇壞了。”牛二敦厚地瞅著小樂,又露出一臉的驚愕,“咋的啦,出啥事兒了?”小樂臉上掠過一絲詭詐的笑靨,“那我一挨人身果肉乎乎的身子,她就咯咯樂個不停,吵吵癢癢。那我就問哪癢癢,我想給她撓撓唄!壞了,她一拽,叫我趴在她身上,說那癢癢。那,哪呀?我剛伸手要撓,她又不幹,說這老毛病了,撓不管用,得擱撓癢癢撓撓。我想咱家也沒那現成玩意兒呀,就下地到灶坑拿燒火棍吧,她說那玩意兒哪行啊,你身上不帶著呢嗎?說著,那啥啦,哎呀這她哎喲喲喊疼,還不叫咱下來,煎熬好一會兒,大果子炸酥了,她又尖叫了,拿沾了一下紅的白絹布,怔怔的叫我看,哇哇的大哭。這下我嚇壞了,這不惹禍了嗎,忙出溜下地要找郎中華一絕瞧病吧!咋整,一竿子插到底就惹出這要血命的大禍!嘿,她一把拽住我胳膊,又咯咯的母雞的打鳴了,罵我傻瓜?牛二哥,你說,這沒事兒吧?”牛二聽了,這個哈哈,樂得彎腰捶胸的,“這咋整啊,你還樂?”牛二問後來呢?“後來、後來,我提心吊膽,怕她告訴老山參爺爺。她這幾天老拉我上她的圈套,我多鬼道,不掉她的陷阱,就一直堅持到今兒上工。牛二哥,你是過來人,這可咋整啊,你給我拿個正兒八經的主意吧?”牛二看著是個實成人,樂著聽小樂說完,麵對小樂的一再的哀求,他又好笑又有了惻隱之心,真的正兒八經的出主意,小樂扒眼兒豎耳朵認真而又誠懇當那麼一回事兒的聽,“在我看來,你別怕,她不敢告訴老山參爺爺的。可我說你呀,你可惹了個大砬子,你把人家人參果那啥捅壞了?這事兒呀不可對外人講,太那啥了?那咋辦呢,你回家找個縫衣服的針,記住一定用紅線,把你捅壞的叫啥了,啊饃饃,再原模原樣兒縫上。可有一樣,你往後再別幹這傻事兒了?人參果她再吵吵刺撓,你就糊弄她,看她還叫你幹不幹那傻事兒了?”小樂一直認為牛二憨厚,好逗,想拿他的事兒,套出牛二和雲鳳倆人頭宿的那事兒來,再耍戲一下牛二。可小樂沒成想,人憨厚不代表傻,奸人故作聰明,反叫看似憨厚的人給耍弄了。小樂也不笑也不樂,裝著把牛二的話當忠言逆耳的好話聽著,“啊,牛二哥,你這人一貫忠厚老實,不說半句假話,我信!”說著就拉住牛二的手,掄起拳頭就向牛二的頭醢,“我信你個大頭鬼呀我信?”牛二覺得小樂拉他的手有些異樣,不像感謝的熱切,倒攥得有些泄憤的意思,看來他想以牙還牙耍戲小樂一番的詭計叫小樂識破,就早防備小樂有啥不軌的舉動。小樂手到牛二拿胳膊肘一摚,手扽開小樂攥著他的手,嘿嘿蹽開躲到二娃和程小二身後,衝小樂喊:“壞小子,不問問他倆用不用拿針縫啊呀?”小樂也不攆牛二,指著牛二,對二娃和程小二說:“要說人壞,牛二比人還壞?”牛二從二娃和程小二的倆人肩上探出頭,鬼著臉說:“臭鴨蛋對臭雞蛋,找不出好黃來,壞對壞!小樂,你是蠍子,咱就是馬黃蜂,你能拉毒一份蠍子粑粑,咱就拿刺蜇你?我叫你二百五拿我的二百二,叫你知道啥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搬起凍牛糞排子,砸了你自個兒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