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商量!好商量!”唐拉稀不知道黨部的底細,隻估磨著不好惹,得安插個人,就順水推著,又見縫插針, “貴黨初來乍到,需招賢納士,缺人手啊!”
“唐縣長有話就說,我不討價還價!”張專員看唐拉稀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咋回事兒。這是想往黨部削楔子,不應允,還指他弄錢呢。應允吧,硌楞!黨部還有一個秘密使命,就是監視張少帥及手下的官員的行動,防有不二。這……舍不了雞勾不住黃鼠狼,就你安插個人,不叫他見手心,在手背上晃當,能咋的?這人……“你是不是想叫鄧先生……啊?哈哈這好說,錢一到位,拿個黨票,弄個參事總行了吧!”
唐拉稀點著張專員,兩人哈哈是一塊兒了,可心是也不同床也不同夢。
“煎餅麵醬卷大蔥嘍囉!”
“發麵大餅大饅頭!”
“烤地瓜!”
“大果子大麻花!”
“毛嗑瓜籽花生糖!”
“……”
張專員看著小販們一臉的酸汗,高一聲低一聲山南海北的叫賣,對唐縣長說:“這南腔北調的吆喝聲,粗獷豁亮,叫我想起老家,那音韻綿綿悠長‘香是香、糯是糯,要吃白果甜米糯’的小吃來。蘇州小吃名堂多,味道香甜軟酥糯。生煎饅頭蟹殼黃,雞鴨血湯豆腐花,臭豆腐幹粢飯團,蘿卜絲餅三角包。蜜糕方糕條頭糕,雙餡團子南瓜團,久違的吆喝了,如此一聽這的吆喝聲,肚子倒顯得餓了。咱……”唐縣長一笑說:“張專員挺戀家鄉的呀!這都說,孩子都是自個兒的好,老婆都是別人家的好,這小吃嘛……你瞅這些土鱉小販吧,多埋汰?大魚大肉的,也吃膩了,咱找個小館子吧,也好歇歇腳。哎,前邊兒。”
兩人向前一看,指著牌子點著,遛達走進道旁的一個羊湯館子。兩人不謀而合,因為喜好。唐拉稀喜歡大熱天兒喝羊湯,出一身透汗爽爽的感覺。張專員見了羊湯就想起了老家的藏書羊肉湯,找到了回家的感覺。這不,兩人一拍即合。
兩人吱溜著燙嘴的熱湯,唐拉稀不經意的往敞開的窗外一瞥,無意間看見馬六子愣眉愣眼的,跟一個愣頭愣腦拎著尾巴抖落黃淤淤大耗子,胖拉達的小爺們說著啥,就問一旁掌櫃的,“跟馬署長在一塊兒那人是誰呀,咋這麼眼生?”掌櫃的抻脖兒往窗外道旁瞅瞅,“啊,客官不認識啊,那不是德增盛二東家嘛!叫吉增。在三姓給他大舅殷會長看分號。也是個二茬子掌櫃的。這有些日子了,不大回來。說是殷會長過五十大壽才回來的。這小子可火爆性子,說打就撂,會點兒武把操。啥都好,沒有不好的。後來聽說的啊,哪說哪了,不帶傳話的。那年鄧猴子家的大小子瞪眼完,不咋得罪了他了,叫吉老二整到西門外,沒揍個半死?瞪眼完挨揍還不敢說,打服了不咋的。這可說著了,一母生九子,它還不一樣兒。那吉大東家可不像這吉老二,那能耐,可大了。又宅心仁厚,那口碑,仁義著呢。不說嘛,一個成功爺們的背後都站有個賢惠的女人,一個麻煩爺們的前麵都站有個多事兒的娘們。殷會長家的小腳女人就是前邊那種女人。那吉大東家更不用說了,邪唬了,身後站著三四個賢能的女人,都有旺夫相。這德增盛跟殷家皮貨發的,齊拉咕嗤的。你再瞅鄧猴子這種壞的麻煩人,也一鋪拉子的娘們,哪個不站在鄧猴子前頭禍害呀?大的傻,二的騷,三的不懷孩子懷著恨。這一窩兒,那還有好?這也好了,樹倒猢猻散嘍!”唐拉稀不願聽旁人說吉德的好話也不願聽旁人說鄧猴子的壞話,尤其是當著張專員在場,“一個人有能耐不一定就是好人,一個人沒能耐不一定就是壞人。能耐分兩種,一種是正道上的能耐,一種是邪道上的能耐。都是能耐,仁義不仁義,哪個能缺呀?”張專員往碗裏擱點兒胡椒粉,看著唐拉稀說:“我直觀看啊,那吉大東家是正道上的能耐。那鄧先生是邪道上的能耐。這一比較,不就分出誰仁義誰不仁義了嗎?”掌櫃的一笑笑的,“這位客官,白衣如雪,咋這麼有學問?磨盤對磨盤,說的太對牙了!”唐拉稀一瞪掌櫃的,“你這是羊湯鋪兒還是掛馬掌鋪兒啊,咋盡往蹄子上拍呢?”掌櫃的實成人,“我沒拍馬屁呀,人家這位客官掐算得準嘛!那鄧猴子要是好人,那誰家都不養狗了?”唐拉稀放在桌子上的手對掌櫃的擺擺,“忙去吧!”掌櫃知趣的走開了。
這裏,吉增晃著大耗子,逼視著馬六子,“馬署長,我就問你一句話,鄧猴子是誰弄出來的?”馬六子瞪著像似虎眼的,眼仁倒抖著貓神兒,嘴硬聲怯生地說:“我哪知道啊?誰知道,你問誰去!”吉增另一手“嘩嘩”掂著一摞五塊大洋,眯哈哈眼地說:“你敢說你你不知道?從你日人家鄧猴子二老婆的角度來說,人不是你弄出來的。人出來了,第一個想知道鄧猴子咋出來的人,就是你!因為啥呀,因為你心裏有鬼?先搞人家鄧猴子二老婆的破鞋,後又弄回家可你勁兒了。這你能說不知道?俺咋沒問別人,咋單單問你呢,就是這個?”馬六子閃閃地躲著吉增提溜著的嗤牙咧嘴吱吱叫的大耗子,“拿邊去!我啥都不怕,最怕這玩意兒了?小時晚兒,這玩意兒鑽過我的褲襠。老二,你有話好好說,拿這個怪嚇人的。”吉增咧哧著馬六子,“俺知道你不怕貓,怕耗子。所以嗎,說了,花花的五塊大洋!不說嘛,俺叫這大耗子再玩一把鑽褲襠的貓貓!這耗子,不單管吃糧食,俺還看過追著落地的大家賊,一口就叼進嘴裏咬癟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