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莎默默流淚,數落自個兒不幸的身世,又埋怨三夫人。三夫人拿俊俏的眼睛瞟了艾麗莎一下,她心酸的身世並沒有打動三夫人已經破碎的鐵石心腸。三夫人又瞅瞅漸漸臉上有些血色的吉德,緩口氣,拿軟釘子紮人,對艾麗莎說:
“你把舌頭捋直了再說?拿大塊豬胰子洗洗你那膻哄哄的臭嘴,一個臭夾肢窩能熏死一頭驢,就夠人煩的啦,還嘮叨你那破泔水缸的糗事兒,你想換一二大碗同情憐憫的眼淚當牛奶喝嘍呀?要咱也吐肚子裏的黃連水,比鬆花江的江水還要滾滾洶湧,你那點兒的臭事兒,能養幾隻大綠豆蒼蠅啊?你喜歡吉大兄弟,那咱懶著管,也管不了?不過,你好你的,咱好咱的,你動的啥情,咱動的啥感,咱們盆和碗兒不相幹?別動不動就耍酸,掄拳頭動胳膊的耍潑婦?這樣對誰都不好,兩敗俱傷。你要不伸胳膊撂腿的,吉大兄弟能遭這個罪嗎?你要對吉大兄弟好,就別添亂,別把心思都用在爭風吃醋上,要全力幫襯吉大兄弟才是?咱十多年前歪打正著,就瞅上了吉大兄弟了。咱害單相思,在心裏埋藏了多少日月,你說咱見著吉大兄弟那心裏是啥滋味?咱看你賤慝慝的和吉大兄弟在一起,比活煎鯽魚還難受?咱不咬牙忍下了,沒咋的你吧?你不知天高地厚,倒先動手,咱第一掌隻是試探,這第二掌才是要命的。要不是吉大兄弟替你擋那一掌,你那賊溜溜的大胸脯早就成了大肉餡餅了。就從這一點,吉大兄弟就可交。不僅人長的相貌堂堂,招人喜歡。而且能舍身救美,可敬可佩,讓咱心裏折服,夠個堂堂正正的大爺們!你在他腋下,安全。”
吉德輕輕咳嗽兩聲,疼的皺起眉頭。三夫人停止訴說,問:“大兄弟,還疼嗎?” 吉德微睜雙眼,動動發白的嘴唇,扣扣下頜。三夫人又問:“還喝點兒不啦?” 吉德又扣扣下頜,喘噓噓地說:“三夫人,不喝了。不好意思,讓你服侍俺。十幾年了,是緣分嗎?當年俺是你囊中物,小雞崽兒,可以任意宰割。今兒個,偶然碰見,俺又成了你的小雞崽兒,你倍加嗬護。人呐,真是怪物。當年你跟紅眼瘋似的****,那眼神,噴出來的都是一個一個強烈欲望的火球,撞得俺哪還有那種邪性的欲望了,隻想逃出你那****。心說,白瞎這漂亮美人了?長得如此標本溜直兒的美人坯,咋這麼沒德性呢?上輩子一定是聊齋裏說的那個狐狸精脫生的,來到人世專找爺們的邪茬兒,禿嚕爺們的毛的。可今兒個你像換個人兒似的,不僅美貌如昔,更風韻更溫柔體貼,而且非常懂事理。你早知道是俺,今兒早,是白娘子斷橋有意會許仙吧?絕非巧遇。你知道俺哥仨肯定會記恨你當年之仇,你就來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挺身走了一步險棋。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大男子豪情俠膽,想以真情真意打動俺們,化幹戈為玉帛,消解俺們心頭之恨,以出人意料的氣勢,從心理壓倒俺們,確實超出常人想象,高人一籌啊!幗國豪傑也。俺萬萬沒想到你會來這一手,誠心誠意的道歉,以退為進,甘願受辱,能屈能伸,俺是自歎不如,甘拜下風啊!你這人,海底撈月,城府夠深的呀?”
三夫人回身把罐頭瓶放在床頭櫃上,愜(qie)意的抿抿嘴,從袷袢(qia pan)袖裏掏出雪白的絹帕,給吉德拭去額頭滲出的虛汗,說:“大兄弟,可別像刮醬碟兒似的誇咱?咱也是讓你那寶貝二兄弟,一個後掃襠腿踢醒了。雖說咱趟過爺們的渾水河,有幾個有血性的。可你們不一樣,是個有血有肉的爺們。明裏看,知道咱要讓你們享受豔福,你們卻想方設法冒死逃了。這不是狗盜鼠竊的等閑之輩,見淫就邪,見便宜就上的奸夫。咱知道,在你們眼裏咱就是人人可夫的****,啥殘羹餿飯都可往裏倒的泔水桶?其實啊,你們看淡了咱,尤其你這長著龍骨的,更不是物!土豆堆裏土豆有大小,蘿卜堆裏蘿卜有青有紅,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你們是眼裏不揉沙子,是有仇必報的真君子。所以,咱還是矮半截吧!一呢,咱理虧,得罪你們在先,理應道歉賠罪。二嘛,嗯,咱不好張口,臊得慌!” 三夫人白淨臉刷的一下子泛紅如桃花,又褶開說:“啊,咱當年當時想的,不僅僅是鍾愛你這個人的外表,更相中的是你的個人魅力。我不想總寄人籬下的被人擺布,幹做男人懷裏的羔羊。我要網羅人材,打拚出自己個兒的一份天地,複仇於男人世界的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