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1 / 3)

杉木三番五次地找崔武,崔武每次回答隻重複一句話,你說的話,我捎給了吉老大,事情你得自個兒辦。杉木耍上了一根筋,鑽上了牛角尖兒,非要扒崔武的皮,粘上了?崔武最後被癩皮蛇纏得沒辦法,隻得讓翻譯兼秘書惠子小姐擋駕了。杉木焦慮了,不得不問惠子小姐,“鎮長為啥這麼做?” 惠子小姐呼煽長長的睫毛,直言相告,“鎮長一個腦袋,長有十根神經,不會紊亂。他成了明鮐魚,被吉德曬幹了。支那人要的是氣節,臉麵比啥都重要。你有求於人,必須先矮三分,裝孫子,屈尊吧啊你?滿洲國的鎮長,能給主子的奴才跑腿學舌,哈哈鏡裏也夠洋奴像了,你還非得逼他把尾巴露出來,那太不識時務了?鎮長對你能作到這一點,足見你的麵子有多大了?富士山的巍峨,人人都是看得見的。做買賣,更是成者王侯敗者寇,落佩的鳳凰不如雞,你隻有硬著頭皮見真佛了?真佛調腚,你就得燒高香,拜吧!這有損大日本帝國臣民的顏麵,皇軍又不好拿槍逼支那人強賣吧?這你要不想咽下這口氣,那隻有把糧食添鬆花江了,徹底虧本。否則,隻有認栽,低頭!你是商人,也應該有人格,大日本帝國的國格。這人格不是管站著,能屈能伸也是人格,達到大日本帝國日滿親善共存共榮目的,就是最高的國格!杉木君,認了吧!”

杉木想了想,秧秧不樂,如意算盤沒有支那人打的精彩,孫子兵法的子民,個個難鬥?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我是刹到底的價,難道吉老大也不動心嗎?還要二尺布的麵子,遮羞擋醜,拿我大和民族的臉當猴屁股耍?經商之道,最忌諱上趕著,那吉老大要端起來,不僅掙足了麵子,還要割我的肉,喝我的血,讓我在黑龍鎮威風掃地。不拜這個真佛吧,吉老大不要,誰又要得起呀?就那擱著,朝鮮銀行的催命鬼,就得把我的株式會社抵當嘍,我半生的心血就白搭了?龜河呀龜河,我是叫你這老鬼給耍了?新京的賑災糧不賑災饑民,說是怕落入反滿抗日人手裏,又叫我高價收購要壟斷糧食,說是要阻斷反滿抗日武裝的糧餉,餓死困死反抗的支那人,啥******帝國利益高於一切,通通鬼話連篇?我是受你蒙騙了,驅小利而又求大義,整了一身的虱子,咋抖落啊?我是商人,不能血本無歸呀?就有顆稻草,我也得拜呀?哈,我太貪了,唯利試圖,不走路數。我是理虧在前,吉老大是後發製人,馬後炮比一杆槍的車厲害。我之所以失敗,敗就敗在人心上了。天時我占了,地利起碼我占一半,人和嗎,我一點兒不占。啥叫強龍不壓地頭蛇呀,就是人和唄!估計不足啊?我以為太陽旗插到哪,哪就征服了。其實不然,順民心,得天下,太陽旗下沒有民心呐!一雙雙複仇的烈焰,把我盛氣淩人軀殼裏的心,已烤成灰燼。我不服輸,也不吃眼前虧,委屈一下,也丈夫!

哥仨歡嘻一陣,吉德擦擦眼角上的淚水說:

“學學二掌櫃咋和杉木談判的。”

土撥鼠惟妙惟肖的學著二掌櫃的樣子,端了端架,“條件就這麼個條件,俺不聽你任何附代要求,同意請在契約上簽字,不同意上茶送客。” 土狗子裝成杉木,躬身站起來,接過契約,湊到眼前,一行一行的看了一遍,晃晃腦袋,又遞給身旁的鬆木,躬下身兒,坐下,撅撅上唇仁丹胡,巴噠巴噠嘴兒,呆呆地瞅著前方。鬆木把契約往桌子上一拍,怒目圓睜,一手掐腰,一手指著二掌櫃,聲嘶力竭,高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活扒皮!殺人不見血,殺人不見血你?” 二掌櫃抿個嘴,巴噠個煙袋,嘿嘿兩聲,又慢條斯理地按按手,微笑著說:“不同意。牛掌櫃,上茶!” 杉木拽鬆木坐下,厲目睃眼地扼製鬆木,轉臉兒皮笑肉不笑的擠笑,堆起仁丹胡,恭順地說:“鄙人認為,啊,嗯嗎,月後付清貨款,哼,能不能稍作修改,啊?” 二掌櫃笑而不答,用手指指,那意思你說。“哼,這樣二掌櫃,看、看,好不好?十天,十天付清全部貨款。啊,當然了,這隻是商量,啊,商量。” 二掌櫃以訛詐言:“商量?杉木君,你那點兒腰蛾子的貓膩,怕的是夜長夢多吧?” 鬆木橫楞一下眼珠子,甩了一句,“夢!啥夢?美夢!做夢娶媳婦,都讓你們給攪和了?敗家不玩虛的,十天付清全部貨款,我們急著要還銀行貸款呢……”杉木陡然臉色慘白,怕鬆木說露餡嘍,忙厲聲罵了句“巴嘎”,又慌慌惶惶地擺手,口吃地說:“不!不!沒的事兒,沒的事兒。隻是商量。” 二掌櫃有板有眼兒地說:“杉木君,不要耍滑頭了?俺們大東家不記前嫌,沒有小肚雞腸,落井下石?以寬容為懷,仁慈相待,救你們於水火,你們如還沒誠意,那就免談吧。上茶!” 杉木忙作揖說:“息怒!二掌櫃,息怒!鬆木二郎不懂事兒,請不要誤會。二掌櫃,就依了你,我簽字。” 杉木簽完字,淚水盈盈地吹吹墨跡,抖抖瑟瑟地雙手捧給二掌櫃“多謝了”。二掌櫃接過來後,穩穩當當折疊好,從容地揣進上衣兜,雙手抱拳,“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