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3 / 3)

大鳳進屋就手點亮了燈,有模大樣的款款的說:“二少奶奶,我帶孩子睡去了。”柳月娥說:“去吧!外頭冷咧的,屋裏別整冷森的。多加點兒煤塊兒,把爐子捅旺點兒,把屋子整暖和點兒。再弄點兒熱乎水,把孩子腳好好燙燙,搓搓皴(cūn)。人參果,咱倆也把炕焐上熱乎著,你顛達達的也累了,待會兒咱躺下嘮。我呀也整天價清閑寡淡的,難得有個知根知底兒的人嘮嘮。你回來就好了,咱娘們有個貼己人,在一塊堆兒那心就寬綽多了。”

柳月娥上炕拿黍子笤帚掃掃葦席,又從炕琴上撈下棉被棉褥攤鋪在炕上,人參果站在炕沿邊上幫柳月娥捂著被窩兒。突閃兩個大眼睛刹有介事的說:“哎月娥姐,我在你這屋睡,德哥回來咋整?” 柳月娥蹲跪在被上,撈過緞麵繡花枕頭,逗殼子的說:“就是啊,那咋整?你又得聽聲了,要不……”人參果臉兒一紅,拽過柳月娥手裏的枕頭,嘻嘻的摟頭蓋臉就打柳月娥,“我讓你這個爛嘴丫子的胡耪耪,淨放那籮圈屁,瞎謅胡徠,你三九天穿單布衫你抖擻的,我醢死你我?” 柳月娥嘻嘻哈哈的挓開兩手搪塞人參果的打鬧,“死丫崽子,你咋還這麼狠實,像野狼發情似的,刺撓撓的。”人參果丟下枕頭,爬上炕咯唧柳月娥,柳月娥躲閃的也一下一下的咯唧人參果,兩人又像小時晚兒在草坡上嬉鬧成一團。

“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家裏咋這冷清,大東家和魚兒姐呢?” 大梅子亮個大嗓門兒咧挲個懷,排闥直入,闖進屋裏。

“咋啦大梅子,慌裏慌張的。” 柳月娥爬起身下炕,收攏笑開的臉皮,瞪著雙眼驚奇的問。

“啊,這是……” 大梅子瞅見有生人兒,拿眼睛盯著人參果,柳月娥啊了聲,拽著大梅子的手說:“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她呀是你的妹子,黑瞎子溝的。人家都叫她人參果,和你一天入的洞房,你倆沒碰上麵,是小樂的媳婦。他也不是外人兒,你有啥話你就說吧?” 大梅子衝人參果咧下嘴,強笑著說:“哦,妹子呀!可不咋的,咱倆是一天那個的,所以嘛,沒碰上麵。俺是黑瞎子溝的媳婦,給你彪九哥燒火的。”

“彪九哥?” 人參果驚訝的脫口而出。

大梅子沒在乎人參果的神情,扯過柳月娥的胳膊,拽到地櫥旁邊悄聲說:“二少奶奶,不好了!糟心哪,你師哥挨槍子兒了。” 柳月娥瞬間臉色白得瘮人,人參果聽了悠地蹦下炕,著急地問:“彪九哥這是咋整的啊,他人呢?” 大梅子晃晃頭說:“詳情俺也不清楚。這走了半拉多月,俺隻知道他帶馬爬犁隊去哈爾濱漁行送魚,咋挨的槍子兒俺問他,他說是晚半晌回來的路上,在田路村漁亮子,碰上了江北已是靖安軍的幾十個穿山甲的胡子,就打起來了。咱們藏著掖著那幾支匣子槍能扛住那靖安軍胡子的嗎?放了兩槍,你師兄胳膊肘就挨了一槍子兒,還好沒傷著筋骨,這就趕上爬犁猱杆子了。這功勁從柳條通又殺出一幫人,由四個騎黑馬的黑旋風領頭,接住穿山甲的人一頓槍炮。這四個人打退了穿山甲的人,回過頭來劫了爬犁隊就拐進柳條通裏,到了一個一溜地窩棚的地界,把爬犁上拉的棉布棉花全卸下來了,這才放了馬爬犁隊。” 柳月娥說:“這鬧騰的,多玄呀?人沒咋的,就好!” 大梅子說:“大東家沒在家,二東家和三東家也抓不住個影?三少奶奶在家也好啊,你說這不抓瞎嗎?你瞅這事兒出的多……”柳月娥操操個袖頭說:“是啊。不巧趕上薑老爺子過六十大壽,這一大家子連大舅一家子都去薑家圩子拜壽了。你說……不管啦,走去看看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