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魚兒嗓子裏咽著生離死別的淚水,目送吉德出了小院子門口。吉德和彪九幾個人,帶著家夥,牽著馬,來到南院大門洞,門房老頭貼門縫兒往外瞅瞅,回身告訴吉德門外有人影晃動。吉德心裏明白的想起,七巧貓說的曲老三隱身人來,嗯的笑聲,向彪九等幾個人擺擺手,“走後院角門。”幾個人來到後院角門,門房打開門,吉德剛邁出門坎兒馬還沒牽出來,兩個黑影閃過來,抱拳說:“大東家,我們四人奉命保護大東家的安全,請留步。”吉德心說,七巧貓這是真叫真兒了,俺這父仇……不行。“俺說兩位哥哥,高抬貴手,俺去是必須得去。不過,你們可以不離俺左右的保護俺。”吉德一拽馬韁繩,衝的兜轉馬頭竄出,飛身上馬,“走!”隱身人不好強行,未再聲張加以阻攔,尾隨其後,向憲兵隊奔去。半路上,就聽憲兵隊方向槍聲大作,吉德心急如火在馬屁股上猛抽一鞭一蹬馬刺,棗兒紅馬穿了箭兒一般,“嗖”向前衝去。“嗖嗖”的子彈,從身邊飛過。吉德大喊“下馬”,掏出匣槍,匍匐向憲兵隊大門口衝去。崗樓裏的歪把子“噠噠”的吐著火舌,三八大蓋“叭叭”不斷射出,手雷和小鋼炮炸彈一顆一顆在大門口爆炸。火光下,吉德瞅見七巧貓一夥人,貼在院牆根兒下就摸爬過去。七巧貓瞅見吉德後,傻愣下眼,衝吉德喊:“你這不害我呢嗎,這裏太危險了?”吉德問:“你聽守備隊那邊槍也響炸了,大部隊都上來沒有?”七巧貓說:“上來了。”隱身人從後麵上來,對七巧貓說:“這樣僵著不行?有炸藥包嗎,我去把崗樓炸了。小鋼炮,我已讓人去幹掉了。”七巧貓喊過一個嘍囉兵,把炸藥包給了隱身人,隱身人三躥兩鑽的靠上崗樓,猴子爬樹一樣,攀到崗樓半腰兒,把炸藥包從槍口碓了進去,翻身一躍飛進院內,轟一聲巨響,崗樓炸塌了。吉德隨七巧貓身後向前壓去,越進院內,向院子裏的房子撲過去。房門、窗戶裏射出密集的子彈,打得人抬不起頭。這時兩顆炮彈在房蓋和房門口爆炸,頓時房裏槍啞巴了。七巧貓一躍身,喊聲,“隱身人好樣的,弟兄們衝啊!”就消失在硝煙中。吉德剛想爬起身,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摁住,吉德回頭一瞅,“冬至?”冬至生氣地說:“德哥你咋上來了,不要命了?”吉德咬牙說:“俺要親手殺死了山田,扒他的瓤兒喂狗!你咋到這邊來了呢?”冬至說:“我就不放心你,你這個人疾惡如仇,我知道你肯定來這兒。另外,我也想殺了山田,替你了了你的心願,也算報答你對抗聯所做的一切。我看你還是回去,砍了山田腦袋,我給你送去。這也是邱大哥交給我的任務,你必須撤回去,堅持鬥爭!哎,你知道你叔哥也徹底革命了,參加了‘窮黨’。”吉德說:“俺約摸著,你也是個‘窮黨’。俺妹子百靈、藹靈,你老婆紅杏,俺那二大舅子,你們和邱大哥都是一夥的,‘窮黨’!”冬至說:“你不是‘插簽’吧,啥也逃不過你的眼睛?”彪九衝吉德喊:“師弟,咱們上。”彪九說完,先爬起來,率先衝進憲兵隊炸開的房子裏,隨後冬至吉德幾個人也衝進屋裏,冬至對彪九笑笑,“師哥,你還蒙在鼓裏呢嗎,那是你對我的誤會?”彪九瞪眼瞅著走廊拐角兒,頭也沒回的對冬至說:“我清楚你啥人?‘窮黨’!”這時“叭叭”從屋犄旯旮,射來幾顆子彈,彪九舉槍打在探頭射擊小鬼子的頭蓋骨上,噴趕兒血撂倒在地上。又衝過來的兩個鬼子,冬至一槍一個全報銷了。冬至對彪九喊著說:
“師哥,你帶德哥回去,這太危險啦?”
“這仇不報他能回去嗎?這可是他在他爹墳頭上許的願。許願就得還願,要不然還叫爺們呀?”
“我跟你說師哥,家仇是跟國恨連著的,我替德哥報了這個仇。你把他弄走,他的戰場不在這兒?商場更需要他。抗日需要他活下去。”
“冬至,俺定要殺了山田!不殺了山田,俺死不瞑目,閉不上眼哪?你就叫俺隨了願吧!”
“不行啊我的德哥呀?邱大哥再三囑咐我一定要保護好你,不能暴露你,做些幕後的抗日工作,要比你拿槍衝鋒陷陣強十倍百倍。快走!”
“不!”
“隱身人!執行命令,我掩護。”
兩個隱身人,不由分說的架起吉德,一溜風的就往後撤,撤到憲兵隊大門口炸塌的崗樓旁,正碰上被抗聯打得從特務隊營地敗下陣來的金雞脖兒。十幾個人狼狽不堪的貉貉個身子,往憲兵隊裏頭窺探。兩個隱身人手急眼快的把吉德摁倒在地,槍也響了。雙方對打十幾秒鍾,金雞脖兒等十幾個特務,全成了撂倒的苞米稈子——挺稈兒了。吉德從地上爬起來咕囔,“俺還沒放一槍呢,你倆就全給包渣了,真貪!”其中一個隱身人,扯過吉德就跑,“做買賣俺也不是你的個兒呀!一行有一行的竅門,你有啥報怨的。俺明裏暗裏的跟你二十來年了,就服你仗義。講義氣,江湖上就講究這一套。”拐過憲兵隊大院後牆,到了北二道街,吉德見一大隊騎兵在‘虎頭蔓’帶領下,呼嗥衝向北三道街西街守備隊營地。吉德想這是增援郝忠起義營去了,兩麵夾擊,日本守備隊的百號人一定玩完。隱身人一聲口哨響,兩匹黑豹子馬“噅噅”的昂頭從一幢房後跑過來,吉德的棗兒馬和彪九等炮手的馬也隨其後。吉德上馬奔跑著說:“你們的馬馴得好啊,還知道隱蔽呢,打裏的料呀!要不然,俺的馬早嚇沒影了?”隱身人誇嘴的吹,“那是啊!要不然俺咋來無影去無蹤的隱身喲?咱們還走你家後角門,你不能漏餡兒。你不像俺們沒家沒口的,四海為家,打了就跑,跑了再打回來,誰不能把俺們咋的。你不一樣啊,你的命比俺的命值錢,一定得珍重你自己個兒。這些年,俺也沒和你拉咯拉咯個話,抗聯哪要沒你接骨,早凍死餓死了。這一仗打完了,俺也要隨曲大哥遠走高飛了,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回來,俺這心哪不落忍呀?”說話就到了後院角門,吉德勒住馬,“你們抗聯都走嗎?”隱身人兜轉回馬頭,拽下遮臉布,“哈哈,玩那玩意兒,退為進嘛!哈哈咱們,認識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