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解脫
不知是聽到了眾人的呼喚還是對這世間還有留戀，依美竟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依美！”櫻仫顫聲急呼，隨即把她緊緊摟在懷中。天哪，她還在！誰也不能把她帶走，誰也不準！
小杜聽到他這一急呼卻另有一翻滋味，他急奔了過來，一見眾人這陣勢，驚在原地：“四姑娘走了？！”
這時房外早已站滿了人，健義和駱薈、沈嘉鶴幾個聞言衝了進來：“依美！”
“四姑娘！”
一見這光景，都掩麵哭了起來。
小杜這才放聲哭了出來，小青嚎得更厲害，而阿妹已哭得昏倒在她懷裏。
俊彥倒靠在床柱上，空洞的眼木然地望著前方，喃喃道：“哥錯了，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依美聽著眾人的話語和哭聲，心中怪異起來剛想抬起頭問個究竟，便被櫻仫用手把她按在胸膛裏。見他深吸了一口氣，悲曠地開口道：“都出去吧，小杜，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爺……”小杜用手背過身擦幹了眼淚，吸吸鼻子上前拉了拉小青：“扶阿妹出去吧。”語畢便轉身走了出去。
健義上前拍拍兩位弟弟的肩，動動嘴卻終於沒開口，回身走開。
櫻仫突然開口：“二哥，咱兄弟倆談談。”
健義回頭看了看：“這事兒……你們看怎麼辦？”
櫻仫道：“總會妥當的，我先和二哥聊聊。”
“……”健義又看了看他們：“那麼……你們聊……這也是我們全家人的事，要怎麼做隻管開口……”他見兩人都不應聲，“嗯，我就出去了。”語畢訥訥地與眾人出去了。
直到外麵響起了關門聲，櫻仫才緩緩開口：“咱兩兄弟自懂事以來就不曾坐在一起好好說過話了，趁著這日子就攤開說吧。”
俊彥仍望著前方，不知聽到沒聽到。
櫻仫於是道：“以前發生的種種事，幾乎都是我一手鑄成……也許我發前確實做了很多錯事，可我從不後悔。一切隻因為我喜歡她！”
“別說了。”俊彥木然開口，“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不，我要說。”櫻仫固執地道，“二哥，你想反悔嗎？你明明已經答應了不阻撓我們的！”
“別再說了！”俊彥怒吼，舉起手想推開櫻仫，卻突然從他懷裏傳出微弱的聲音：“是真的麼？”
俊彥愣了，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聽到依美在說話。
“二哥真是這樣說嗎？”她虛弱地抬起頭看著櫻仫，倉白的臉上滿是期待。
俊彥跌跌碰碰移到依跟前，顫著手去撫mo她凹陷的臉頰：“依美，依美！我的好妹妹……你真的又活過來了嗎？”卻見依美空洞的別臉，他猛然醒悟：上天既然給他機會重來，他無論如何也不要再讓她難過了。忙點頭道：“是，是！哥支持你，無論你想怎麼做，哥都會和你站在同一線上的！”
依美那死灰的眼突然散發出炫目的光彩，虛弱的軀殼，似乎又注入了新的生命。她不再倚在櫻仫身上，而是自己直起背坐了起來：“哥，謝謝你。”然後轉向櫻仫，臉上掛著幸福的微笑，“你聽到了嗎？連二哥都說支持我們呢！”
“嗯，我聽到了。”櫻仫點點頭，“那我們成親吧？”
依美臉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紅暈：“你別問我，要問我哥！”說完她已把臉埋在他的肩上。
櫻仫輕輕擁著她，扭頭問：“二哥，你答應嗎？”
……他該答應麼？他的弟妹要成婚？！若他真非他的弟北，那麼左家的家業便落在一個外人的手中，一個害他顛沛流離了六年，識了他親妹的青春的人！他該答應他，把他的妹妹交給他嗎？
“二哥，你說話呀！”櫻仫催道。
“二哥？！”依美擔憂地低喚。
可他又怎忍心再拂她的意？……一切隻是為了她，隻要她覺得開心就夠了，不是嗎？俊彥終於點點頭：“嗯，隻要你樂意就好了。”
依美愉悅地抬頭看了櫻仫一眼，又埋住了臉。櫻仫也把臉埋在依美肩上啞著嗓子道：“二哥，謝謝你！”剛說完，她閉上眼，頭重重地倒在櫻仫肩上。
白色的悲哀籠罩著左家。
七日後，後山又添了一個新墳，隻是離祖墳甚遠，孤立在一方。自古有規，未出閣的閏婦死後不得與祖先葬一處的。
兩年後。
俊彥和櫻仫正坐在偏廳裏說著閑話，幾個丫頭在一旁伺候著。俊彥因笑道：“三弟，你現在是越來越精，老待在家裏享樂，竟要大哥跑那麼老遠一趟寶雞！”俊彥搖頭笑，“你呀，真是！”
“我那時走的地方也夠多了，總不能不讓大哥出去玩玩樂吧。”櫻仫笑道：“這些年他都在大嫂身邊，不讓他出去偷偷腥怎麼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