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飛慌忙過去,扶起了小娘子。
劍癡一雙精芒一般的眼睛盯著傅晚飛:“她是誰?”
傅晚飛不暇思索便答:“秋胡妻。”
劍癡白眉一剔,又鎖在印堂上,怒道:“秋胡妻?”
傅晚飛這才發現說的不對,但又不知小娘子是誰,急得不知如何好。
小娘子嚇得臉色青青白福衽道:“小女子與這位公子本不識,小女子在城裏唱戲,忽見台下有人廝殺,這位公子在內,卻不知怎的,那些強人連我們戲班子也大肆砍殺,小女子跟兩位師兄狼狽逃至此處,給強徒追上,兩位師兄都給殺了,強人要小女子相從,小女子誓死不願,拚鬥起來,眼看要為強人所脅,這位公子便拔刀相助……”說至此處,便委委婉婉的啜泣起來。
傅晚飛勸又不是,說又不是,隻手忙腳亂,加了一句:“是,她,她唱“秋胡戲妻。”
劍癡忽問:“戲台下的廝鬥?你大師兄呢?”
傅晚飛淒然道:“大師兄他……死了。”
劍癡冷哼道:“晚弓呢?”
傅晚飛哀傷地道:“也……死了。”
劍癡再問:“晚唐呢?”
傅晚飛道:“他……,他不是回來了嗎?”
劍癡卻沒答他,緊接著問:“紅兒呢?”
“紅兒”就是沈絳紅,也就是沈星南的掌上明珠。
傅晚飛奇道:“小師妹不是跟三師哥一起回來了嗎?……難道,她又遇上什麼……”
劍癡笑了一笑,道:“她沒有遇上什麼……”傅晚飛剛要放下倒懸之心,忽聽劍迷接“她隻是遇上了你…”
傅晚飛怔了一怔,忽見漏進來的斜陽黯了一黯,二條人影,走了進來。
一個眉目如畫,道骨仙風,古冠古服的人,背著陽光,腰搭一弓三箭,像在這裏早已站了好久好久子。
可是人人都知道在前一刻回瞥,這地方根本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傅晚飛一回首,嚇了一跳,隨即看清楚來者何人,大喜忙過,跪拜喚道:“師父。”
劍癡、劍迷,亦一齊向這人稽首。
這人便是,威震天南,飛魚塘飛魚山莊主人,白道總盟盟主,沈星南。
沈星南微微點頭,含笑示意。
沈星南身後側有一人。
這人戟指跪倒的傅晚飛罵道:“就是他,就是他,他就是這樣向敵人跪拜!”
傅晚飛一愣,隨卻眼光一亮,喜呼:“三師哥,你回來了!”
這人便是傅晚飛力拚掩護下帶沈絳紅逃逸的孟晚唐。
孟晚唐的臉上,鐵青著顏色,隻有煞氣和怒容,一點笑意也沒有,仍在罵道:“傅晚飛,你好不要臉,你把紅師妹怎樣了?”
傅晚飛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便道:“紅妹?她不是跟……”
孟晚唐怒喝道:“你少抵賴,你和那三個煞星,把她怎麼了?”
傅晚飛一聽,急了起來:“她怎麼了?小師妹怎麼了?”
孟晚唐氣道:“你少來假惺惺!”
傅晚飛呆了一呆,仍是沒意會過來,一疊聲地問:“小師妹怎麼了?我沒看見她啊?
她——”
劍癡忽怒喝一聲,手腕陡地一翻,已扣住傅晚飛的肩膊,微一用力,指頭已嵌入肉裏,傅晚飛痛得大汗涔涔而下,劍癡厲聲問:“你說不說實話!”
傅晚飛痛得咬著牙:“這是……怎麼一回事?”
劍癡冷笑半聲,傅晚飛隻聽自己肩骨上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痛得五官都歪曲了,沈星南道:“讓他說。”
劍癡立時鬆了手。
傅晚飛“啪”地跪倒,哭道:“師父,請懲罰弟子吧,弟子恭乞降刑。”
沈星南柔聲道:“你願受罰,當然很好,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犯的是什麼罪!”
傅晚飛哽咽著說:“弟子保護小師妹不力,讓她……讓她遭了毒手,弟子罪該萬死!”
沈星南“哦”了一聲,聲音仍然不慍不火,說:“你所犯的,可不是這些。”
傅晚飛愣了一愣,沈星南說:“阿唐,你告訴小飛知道。”
傅晚飛聽師父仍叫他“小飛”,心頭自是一陣溫暖,竟忍不住想放聲大哭出來。
但他一聽孟晚唐的說話,既驚住又震住,再也哭不出來了。
“你私通黑道,勾結匪黨,陷害大師兄,殘殺同門,又奸淫師妹,罪該萬死,判處“九死之刑”。”
“九死刑”是飛魚塘中極嚴毒之酷刑,非對罪大惡極、惡孽窮凶之徒不施,傅晚飛聽來宛似晴天霹靂,倒不是因為“九死之刑”,而是因為孟晚唐的話:
傅晚飛“虎”地彈跳起來,怪叫道:“我沒有,我沒有……”
他剛彈跳起來的身子,半空給劍癡伸手一抓,按了下去,由於相反之力道何等之猛,令他雙膝一齊發出骨折般“拍”地一聲響。
傅晚飛渾忘了痛楚,狂叫道:“我沒有,師父,我真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