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飛哇地站了起來。他甫一站起,“嗖”地一聲,一枚橄欖鏢,打入了他的發髻之中,險些射中了他的後腦。
傅晚飛不及多看,一麵大叫著一麵往普渡橋掠去。
後麵暗器連響,至少有十六八枚落了空,另外流星雨似的尖嘯,有的在左、有的在右、有的在前有的在後,或在上在下飛擦而過!
隻要給任何一枚擊中任何一人,都要性命難保。
可是傅晚飛沒有停頓,更沒有回頭。
他一鼓作氣衝上了吊橋。
這時連雨已開始霏霏。
他一上橋,大叫一聲:“大哥!”
他是怕背上的李布衣已中了暗器,隻聽李布衣咳嗽了一聲,沉靜他說了一個字:“衝!”
背後暗器破空之聲又告響起。
他在雨中像炮彈一般飛衝出去,把暗器的呼嘯全拋落在後麵,他一生中從來就沒有跑得如此快過。
他背上負有一人,但跑得比他平時還快。
如果不是為了背上所負,傅晚飛也情知自己跑不出這樣的速度來。
前麵的雨絲被勁風激開,吊橋急晃,傅晚飛背著李布衣破雨而衝。
魯布衣的暗器傅晚飛是接不下、避不了,但傅晚飛撤腿就跑。跑過了暗器射程之外,魯布衣催動輪椅,上了吊橋,但傅晚飛已奔到了橋中央。
魯布衣不料傅晚飛有此一跑。
傅晚飛這樣跑下去,自然可以躲過魯布衣的追殺,但他跑到了橋中央,李布衣忽在背上叱道:“停!”
傅晚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素來服從李布衣,軋然而止。
這急驟的止步,使索橋為之擺蕩。
傅晚飛停了下來,才看見前麵橋上,站了一人。
那人便是壯碩少年土豆子。
他手裏拿著一支三鋒直指,彎肢四棱,鋒扁而齊,以棱為刃的鐺鈀,直指傅晚飛。
傅晚飛若直奔過去,難免被剖腹穿腸。
傅晚飛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隻聽一陣刺耳難聽的鐵木根輾聲傳來,寬僅容人的吊橋木板一陣格動連響,像柴木燥裂了一般。魯布衣正催動木輪往橋心逼來。
“沒想到你會逃。”魯布衣冷笑著道。
“他會逃的,”李布衣咳嗽兩聲,深吸一口氣,接道:“他性子硬,但並不拘泥古板,你看他拇指時,忘了注意他指頭稍向外傾。而且首節後仰自如,是極能善於應變,機智伶俐的小夥子。”
魯布衣一麵催動木椅,漸逼近橋心,道:“可惜那麼聰明伶俐,生路不走,仍選上了條死路。”
傅晚飛向李布衣低聲道:“我硬衝過去。”他沒有把拿鐺鈀的少年放在眼裏。
李布衣道:“好,你放下我。”
傅晚飛大聲道:“我背你過去。”
李布衣疾道:“那就一定過不去。”
吊橋上狹僅容人,而且吊橋一方有人移步,整個吊橋都會震動起來。
這時吊橋震幅更大,魯布衣催動木椅,已快接近暗器射程之內。
李布衣疾道:“放下我。”
傅晚飛道:“要過,就一齊過去!”
橋的另一端又震動起來,土豆子持鈀踏步逼近。
傅晚飛霍地拔刀,大喝道:“不要過來。”
土豆子的步伐驟然加快。
傅晚飛一刀向索橋斫了下去,刷地斷了一條繩索。
然而土豆子。魯布衣更迅速地自兩頭逼近,傅晚飛一咬牙,刷刷兩刀,又斷了兩條麻索,吊橋頓時一歪,搖蕩不已。
魯布衣、土豆子陡然停止,相顧駭然。
他們要往回走,已經不及,逼近卻又太遲,魯布衣叱道:“你……要幹什麼?”
傅晚飛揮刀大聲道:“你要再逼近,我砍斷吊橋,一齊掉下去死。”
說著又揮刀砍斷一條吊索。
魯布衣急叫道:“別別……”
傅晚飛喝道:“那就退回去。”
魯布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好,好……”催動木椅,往後退去,一麵揮手,示意土豆子向崖上撤離。
兩人一動,吊橋上響起一陣難聽的軋響,剩下支撐的幾條繩索,仿佛隨時就要斷裂的。
吊橋一旦斷落,他們隻有翻落於百丈溪穀裏去了。
李布衣低聲疾道:“不可以叫他們退。”傅晚飛一怔。
“他們一旦退回崖上,就會砍斷吊索,任由我們掉下去。
傅晚飛猛然一省,大呼道:“不許動!”
魯布衣、土豆子立時僵直了不動。魯布衣雙手緊抓木椅扶手,土豆子雙手緊握鈀柄,兩人都抓了一手心的汗。
魯布衣揚聲問:“你要我們怎麼樣?”
傅晚飛六神無主,進退維穀,索性撒賴:“不準進,也不準退。”
魯布衣強笑道:“那我們就僵在這裏,天為廬,地為床,雨為食水,拿吊橋當飯吃麼?”
“
傅晚飛叱道:“少廢……”忽覺腳下吊橋稍微震蕩,猛回首。隻見土豆子悄步逼近,傅晚飛氣極喝道:“再動――”揮刀又斷一索。
吊橋連斷五索,鬥然一沉,搖搖晃晃,發出支格支格的怪聲。這下可把魯布衣嚇得駭然失色,高呼道:“土豆子,不要動!不許動!不準動!”
土豆子也臉色發白,僵在那兒,便腳背上鑿了釘子一般。
傅晚飛氣呼呼地道:“不動最好,老老實實的……”
四人分作前、中、後三段,僵在橋上,相持不下,卻不料自天祥那邊,來了一個挽髫小童,拖著一個老得快睜不開眼的老婆婆。竟無視於吊橋上爭持的情景,一蹣跚一蹦跳的踏上了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