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藤蘿蜿蜒,翠竹千竿生碧。果見那山石嶙峋處,一叢木芙蓉得掩映下有一池開的正好的荷花。芙蓉渠被開鑿成荷花的形狀,四周皆以鵝卵石鋪路。上麵青苔隱隱,樹影斑駁。隻見李溶讚道:“姐姐好精致的賞頭,木芙蓉和這水芙蓉交映成趣,便是瑤池仙境,斷無這樣的奇景。
安康公主得意的笑道:“昔日瑤池金母的侍女玉姬,思凡下降到杭州西湖,被金母打入淤泥,叫永世不得翻身。這玉姬竟然也了得,竟然偏偏從這淤泥之中,生出這樣美絕的花兒來。”她指向一池子蓮花:“你見那白蓮賽雪,佛座蓮,碧絳雪都是新植入的佳品。倒也罷了,唯獨這個,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心思。”指著一直千瓣蓮花,隻見再翠生生的蓮葉掩映下,一個翠竿上竟然生了兩株菡萏,齊頭並進,雙麵爭豔。
李溶不禁讚道:“藤蘿深處葉田田,玉座初生並蒂蓮!”說著略有笑意的瞥了文夕一眼。文夕隻裝聾作啞,不聞不問。
康樂公主興致極高,自言自語道:“《齊民要術》說‘八月九日取蓮子堅黑者,於瓦上磨蓮頭令皮薄,取墐土作熟泥封之,如三指大,長二寸,使蓮頭平重磨去尖銳,泥幹擲於池中重頭泥下,自然周皮,皮薄易生,少時即出,其不磨者,皮即堅厚,倉卒不能也。’我這小小池子,竟然培育出並蒂蓮花,也很是了得了!”
說著不勝酒力,有些頭暈。文夕見裝,忙上前去扶住公主,勸道:“殿下,婢子扶您休息。”
公主哈哈大笑著將她推開,道:“你去,你去伺候安王,我讓她服侍我。”說著自己攬了一個剛及笄得小丫頭,對安王招手笑道:“我今日洋相,喝的多了。你去,繼續賞蓮,我要睡一會。”
李溶忙關切的扶上公主:“姐姐不勝酒力,弟弟哪有興致賞蓮,我將您送回寢殿。”
康樂公主聞言,眉開眼笑的攬住他:“我的好兄弟,走吧。讓丫頭給你剝上上進的荔枝。你也嚐嚐我這蓬門野處,卻也有那上進的好東西。”她語不擇言,想是真的醉了。
文夕心中歎了口氣,忙跟隨眾人去了公主寢殿。公主臥在榻上,不久便睡著了。
文夕沒有吩咐,不敢離開,隻得在殿上,為李溶剝著荔枝。她剝一顆,遞給李溶,隻見李溶慵懶的歪在榻上,張開了口。文夕皺皺眉頭,終是不敢造次,隻得伸手給他放到口中。李溶一下將荔枝噙上,嚼了幾下,將核剝離,做狀要吐出來。文夕四下沒有尋見痰盂,隻得舒過手去。李溶將卻荔枝核吐到地上,“噠”一聲輕響,在地上滾了兩滾。一下子攥住文夕的手。
文夕不覺臉頰飛紅,忙抽出手來,抽了兩下,卻抽不動,隻得又驚又悲的看著李溶。李溶見她麵紅耳赤,眼中含淚,滿是祈求,心中歎了口氣,將她的手放開,幽聲說了句:“我怎麼見了你,心都軟了。”文夕心中一驚,卻也不敢答話,隻得又坐下默默的剝荔枝。隻聽李溶柔聲說道:“夠了。我回寢殿休息了。你也下去吧。伺候了一中午,想是也乏了。”
文夕一聽,如聞大赦,忙行了個禮。卻覺得有些不妥,忙道:“婢子服侍您回去!”
李溶笑著搖搖頭:“服侍我的人多著了,還少你一個麼。”話中似有所指。文夕不願猜他話中的意思,忙退了下去。
回到下處,卻見鳳夕遙遙得在門口張望,見到她回來,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文夕見狀,笑道:“姐姐,齊整著呢。”
鳳夕輕笑了一聲:“你還笑得出來。快隨我進來。”永道人身著常服,正坐在榻上,麵上帶了一絲憂慮,手中把玩著一盞茶。文夕見狀,忙上前行了一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