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楚宅
“義山!”令狐綯滿臉得意的大步跨進李商隱的臥房,笑道:“我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李商隱放下手中的筆,愣了一愣。令狐綯見狀:“怎麼這幾日呆的更厲害了。”
柳枝帶著一盞湯藥掀簾子進來,皺眉頭道:“叫你好生歇著,又寫些什麼東西。”
“清水分流西複東,九秋霜月五更風。離鸞別鳳今何在?十二玉樓空更空”柳枝讀了一遍,眉頭緊皺,勸道:“整日寫這些詩詞,怪不得先生說你五內鬱結。總是自己先想不開。”
李商隱微微笑道:“我整日家躺著,倒也無趣。”柳枝將湯藥奉到李商隱的麵前,吩咐道:“趁熱喝了吧。若是病再返上來,那可有的麻煩。”
李商隱忙接過湯藥,一股腦地灌下去。
中藥入口,極為酸苦,李商隱卻品不出其中的味道,隻覺得心中也苦,口中也苦,分不清哪個更厲害些。
令狐綯從紅漆匣子中取了一個蜜餞,遞給李商隱,笑對柳枝說道:“他是心病,就是灌下幾缸子湯藥,也好不起來。今兒我是帶了良藥來了,保證藥到病除。”說著麵有得色:“她如今在曲江玉真觀呢。”
李商隱點點頭,皺著眉頭歎道道:“這個也猜得到。”
柳枝也歎了一口氣:“曲江玉真觀雖然說是道觀,豈不知還是禁苑之中。往後想是見不上了。”
令狐綯搖搖頭,道:“若是見不上,我提也不提的。”說著打趣兒道:“我就這樣沒用麼!”
柳枝嬌俏的瞥了他一眼:“你倒是說說,怎麼能見得上?你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令狐綯大咧咧得坐在榻上,正色道:“‘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李商隱聞言,他了一口氣:“嚐聞宓妃襪,渡水欲生塵,好借嫦娥著,清秋踏月輪。”
令狐綯拍手大笑道:“妙極!就是這個辦法!”
李商隱怔了一怔,柳枝見二人打啞謎,不悅道:“打這些啞謎兒瞞著我?”說罷拉上令狐綯的手:“好二爺,跟我說個明白!”見令狐綯笑而不語,嗔道:“兩個促狹鬼,說話總是神神叨叨的。”
說罷一迭膩著令狐綯,令狐綯糾纏不過,隻得笑道:“我有位朋友姓劉,與一位宮女相與,常常私下會見。”
柳枝冷笑道:“這是胡說了。玉真觀三麵環水,瀛台、方丈、蓬萊三座仙山環繞,正如義山所說,要是甄宓洛神在世,才能飛度曲江了。”
令狐綯咧嘴一笑:“雖是沒有度水生塵的宓妃襪,但是有鵲橋仙啊!”
李商隱柳枝俱是一喜:“真的?”
令狐綯便將蕊珠一事說與義山聽,末了,道:“多多許以金帛,哪有見不到之理?況且義山之事公主早已默許,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哪有不成的事!”
柳枝忙推他道:“那你還不快去!再囉嗦上幾日,我怕這位命也快沒了。”說著朝李商隱那邊努努嘴。
李商隱聞言,窘的埋下頭。
“文夕,有個叫蕊珠的姑姑喊你。”鸞夕摔簾子進來,瞅著文夕看了半天,伸出一隻玉蔥指著她道:“鬼靈古怪的你,這才剛來幾天,別惹是生非。”
文夕一愣:“她找我做什麼?”
鸞夕啐了一口:“誰知道你怎麼認識了什麼蕊珠、珍珠姑姑的。”
風夕白了她一眼,道:“文夕,你去吧,這裏有我們支應著。”說罷嗔道:“鸞夕,怎麼關心的話兒從你口中說出來,就這樣的不中聽呢?”
鸞夕白了她一眼,徑自去到自己榻上:“想聽我的好話兒,門也沒有!”說罷打上簾子,向內側臥著。
文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低聲對鳳夕道:“姐姐今兒肯定手風背,輸了錢,就來排揎我們。”
鳳夕忙擺手示意她噤聲,卻見鸞夕揉身爬起來,打開簾子,罵道:“我就是手風兒不順!怪道了,自從來了這玉真觀,哪一日打牌兒都是輸!”一摔簾子又悶悶地睡下了。
鳳夕笑著搖頭道:“了不得,這脾氣一天比一天大。文夕,你快去吧。省的讓人等你,雖然不是咱們宮中的管事,到底也是這曲江的姑姑。讓人久候也不好。”文夕笑著應了一聲,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