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書上的字,漪如就算一目十行,也看得很是清楚。
心蹦了一下,臉上好像被人放了一把火。
這狗屁作者。她心裏罵道,前麵看他打鬥打得精彩,還以為他是正經人。現在,居然寫什麼瀟湘神女和窮奇雙雙中了春毒……
她不由地瞥了瞥李霽,見他的目光也定在書上,心頭一陣尷尬,她連忙將書頁往後翻。
“才看到,怎就翻了?”李霽訝道。
“這裏不用看。”漪如道,“我們看打鬥。”
“誰說不用看。”李霽卻按住她的手,“我要看。”
漪如道:“你不是說不愛看這些卿卿我我、兒女情長的麼?”
“我與你一樣,寫得不好的自是不喜歡。”他說,“不看一看,怎知道寫得好不好?”
漪如還想說話,李霽反問:“你不是說你什麼都看過,還說這些莫非跟我一起看就不敢了?”
聽得這話,漪如精神一振。
“誰說我不敢。”她拿開手,“看就看!”
李霽看她一眼,目光落在書上。
漪如話說得雖響,卻莫名的心頭跳得亂。
怕什麼?一個聲音在心裏對自己道,你又不是沒看過,他都不在意,你有什麼好不自在的?若是忸忸怩怩,反倒好像是你犯了什麼事,做賊心虛。
誰做賊心虛。
漪如暗自深吸一口氣,大方地看向書上。
這作者,寫起男女之事來,不如那些閨閣小書那般詞藻秀麗細膩,自有一番風味。那瀟湘神女倒也頗有些江湖習氣,知道自己不解毒必死,於是也不拘什麼名節,更不在乎窮奇是自己的敵人。二人在地底的溶洞裏一番追逐,打著打著,就成了好事。
漪如看著那大段大段的什麼雲雨大戰,什麼巨龍探洞,什麼數千回合不倒……
這作者怕不是個雛兒。漪如心想。
她越看越覺得好笑,偏偏自己那臉上仍一陣一陣翻湧著熱氣。身旁,李霽的身體和她挨著,衣裳下的皮膚似乎愈加熱起來。上方,他的呼吸起伏,氣息隱隱拂在耳邊。
漪如忽而往旁邊挪了挪,與他分開些。
李霽轉頭看來,卻見漪如伸手,再度將書翻到後麵。
“不好看。”她說,“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淨是胡謅。”
李霽的目光一動,眉梢微微挑起。
“你怎知是胡謅?”他問。
“當然是胡謅。”漪如道,“就算是神仙,那也是照著人的模樣寫的,男子什麼樣,女子什麼樣,你我都是知道的,哪裏有這書上寫的那般誇張?”
“男子什麼樣我知道,女子什麼樣我不知。”李霽睨著她,“且你怎知這書上寫的不實?你見過?”
“我當然見過。”漪如理直氣壯道,“你也見過。”
輪到李霽愣了愣。
“你忘了?從前在梅岑山,你我誤入那個尼姑庵裏的時候,撞見過有人辦事。”漪如道,“那男子,沒幾下就完事了。”
當然,漪如知道的並不止這些。
她在揚州時,曾聽青樓裏的女子們說過好些閨房之事,笑那些死要麵子的恩客在她們麵前強裝威風,其實背地裏到處求藥,到頭來卻也不過草草完事。她們還曾告訴漪如,天底下的男子大多如此,勸她切不可聽信書上那些誇大之詞,免得將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