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臉上依舊一團和氣:“世子說,聽聞太守這邊也準備了大隊人馬護衛世子,如此盛情著實太過,有僭越之嫌。他有京兆尹手下人馬護衛即可,還請太守將兵馬收回,莫讓弟兄們累著了才是。”
常宏隻覺渾身涼颼颼的,額頭上卻是冷汗直冒。
看那幾個將官,皆神色從容,絲毫沒有被脅迫的模樣。汪全這話說得很清楚,他們都是長沙王世子的人。
他知道陳愷為了今日,新募了好些兵馬。在給他的信中,陳愷還十分得意地說,他募的這些人裏麵不乏武力高強的,上手十分快,可以一當十。
沒想到千算萬算,岔子竟是出在了陳愷自己身上,這蠢貨的麾下被長沙王世子的人滲透成了篩子。
更重要的是,長沙王世子已經知道了他的打算,汪全來傳這話,就是警告。
常宏看著汪全,幹笑一聲:“世子這是哪裏話。在下手上的軍士皆孱弱之輩,哪裏能與京兆府的強兵相較?既然世子已經有了許多護衛,在下自不敢掠美。”
汪全微笑,道:“如此,便叨擾太守了。”
說罷,他又是一禮,與眾人轉身而去。
看著他的背影,南陽侯驚魂不定。
“這……”他的聲音有些發抖,“這如何是好……”
常宏麵色煞白,好一會,咬牙道:“無論如何,我等該做的要做好。馬上把人都叫起來,好好盯著。立刻傳書給京城和宋禦史,讓他們火速派兵來援。”
*
嚴祺的宅子麵前,同樣也已經圍得人山人海。
仆人們穿著嶄新的衣裳,站在兩旁,開出道來。
待得車駕來到,管事領著眾人到車前跪拜行禮,請李霽下車。
覆著絲毯的梯子呈上,李霽起身,從輅車上下來。四麵八方的目光也跟著他的腳步移下,仿佛在觀望著傳說中的神仙下凡。
李霽立在宅前,四下裏望了望。
隻見這宅子張燈結彩,裝點得喜慶氣派,已然與他上次來時所見那不一樣。
鼓樂之聲熱鬧而響亮,一個嚴家這邊的族老充當儐相,在李霽麵前行禮,引他入內。
嚴祺和容氏立在庭中,各穿著公侯和命婦的冠服,見李霽前來,各自見禮。
“小婿拜見嶽丈及嶽母。”李霽道。
嚴祺夫婦臉上都露出笑容來。
“世子一路辛苦。”嚴祺道。
讚者在一旁唱喏,儐相引著主人和新婿往堂上而去。
李霽進門,便看到了立在屋子裏的漪如。
她身上的禮衣精致而鮮豔,頭上的花釵燦燦,珠玉相映。眉間的花鈿,臉上的斜紅,青黛描作長眉。看上去,竟似是換了一個人。
唯有那雙眼睛,亮若星辰,流轉的目光熟悉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