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韓說開始爬的那一刻起，就覺得他會掉下來。
我的直覺一向靈驗。這幫助我逃過了很多次F星人的追擊。所以我也一直做好了等他掉下來的準備。
隻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在掉下來的哪一刻，又伸手夠了一下蜂巢。
不知道他是不甘心想要掰一塊下來，還是混亂中無意碰到。總之這一下是徹底捅了馬蜂窩，蜂巢中剩下的野蜂盡數飛出，與韓說一起從天而降。
“走！”我心驚膽寒地看著如潮水般湧至的蜂群，韓說一落地，我一把揪起他的衣領，二話不說就朝水的方向狂奔，蜂群炸了鍋，被激怒的野蜂認定了韓說是罪魁禍首，在後麵窮追不舍，像一片黑黃色的霧氣，迅速朝我們圍攏過來。
蟄一下或許不打緊，被一群蜜蜂圍攻，蜂毒是可以致死的。我不知道這群野蜂的種群是什麼，毒性究竟有多大，但光看那個頭，就比我從前在資料片裏見到的蜜蜂要大出一倍。
蜂群已經追了上來，後頸裸露的部分被蟄了幾口，火辣辣地痛。幸好蜂巢離水不遠，我拖著韓說縱身一跳，耳畔的蜂鳴變作嘩嘩的水聲。
我一下水，立刻迅速下沉，從水底朝上看去，隱約可見水麵浮了黑麻麻一層，是追隨我們入水的野蜂的屍體。數量十分可觀。
韓說嗆了幾口水，我擔心他憋不住，示意他上去透氣，他浮到水麵上，頃刻又沉下來，對我搖搖頭。
水麵又暗了一些，還有憤怒的蜜蜂奮不顧身地衝下來，屍體還在增加。我和韓說憋著氣，心有餘悸地盯著那裏。
又過去一會兒，肺裏的空氣終於耗盡，我憋不住，先浮了上來。
一出水麵，身周都是蜜蜂的屍體，有的還沒有死盡，在水裏掙紮，半池泉水，全被蜜蜂的屍體覆蓋，我看得頭皮一陣發麻，朝另一邊的岸上遊去。
半空中還有些零散的蜜蜂在盤旋，大部分都已經捐軀於水中。
韓說從我身邊不遠的地方露出頭來，他的臉腫了半邊，眯縫著左眼，頗有些淒涼。
我很不厚道地笑了兩聲，韓說指著我，“再笑，你的臉皮就該掉了。”
我趕緊摸摸臉，果然麵具已經鬆脫，一抹就掉下來。我把它揣進懷裏，舒口氣，“還好，這次的水比較暖和。”
韓說盯著我的臉，神情有些異樣。
我安撫他，“別擔心，我說了會對你負責，就一定會做到，老子的獨門配方，就算你被叮成一個豬頭，也能恢複個七八成。”
韓說朝我湊近了些，輕輕笑了一下，他的臉本來就腫著，這一笑就顯得有些詭異。偏偏他離我又近，我看到他怪異的麵部特寫，全身毛孔不由得都緊了緊，“二寶，你的容貌，真是天下無雙，好好的模樣，為什麼非要用那張皮遮著？”
“遮著都麻煩不斷，不遮老子豈不早就完蛋了？”我避開他的眼神，轉身朝岸邊遊去，溫泉雖然溫暖，腦袋上麵卻寒冷，我享受不來這種待遇。“這張臉除了會招惹麻煩之外，再沒有用處。譬如你就是一個！”
韓說跟在我後麵，挑了挑眉，“麻煩？這話真讓我傷心，我為你被蜜蜂追著叮成豬頭，你卻當我隻是個麻煩。”
“那是當然！”我脫下潮濕的外衣，往地上一扔，三兩下攀上岩壁，回頭對他一笑，“這回換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