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於瑞氣喘籲籲，直盯著曲驚鴻。一張在燭光下顯得有些發亮的麵孔微紅，滿是希冀。衣袍邊角上也已被浸得濕潤，想是為了見上不老神醫洛妖一麵而踏草奔來，才沾染上了草葉上噴灑的藥水和露珠。
“他已走了。”曲驚鴻合著眸子，似在養神，嘴裏隻是不清不淡地說出四字。
“那神醫下次入府，請王爺必要派人通知老夫拜見。”於瑞恭敬地行了一禮。
“隻怕沒機會了，”董璃月眉間微凝，“他要去苗疆。”
“住嘴！”曲驚鴻出聲喝止，雙瞳突然大睜，盯著董璃月白皙到沒有血色的臉。
董璃月抿唇低首。
“沒本王批準，以後不準進這間屋子。”
曲驚鴻一聲令下，董璃月一時間失了神。
這是對她的否認，還是對她的離棄？
董璃月心中鼓了股悶氣，堵得心慌難受，便撐起悲滄的笑顏，“王爺，你當我很想來染上時疫麼？若不是我身上頂著的是福郡王妃的名頭，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站在你麵前？”
曲驚鴻被說得一時愕然，沒來得及回嘴，又聽董璃月道。
“這間屋子很稀奇麼，還是有什麼珍寶？不來就不來，曲！驚！鴻！你給我聽著，以後就是你請我來我也再也不會踏進這間屋子，你滿意了麼？”
董璃月越說越是激動，越是大聲，一口氣吐完這些話，心中那口悶氣也隨著這些話吐出。堅定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曲驚鴻的臥室。
屋外梧桐綠影斑駁，如水銀般的月光從梧桐的葉子間漏下來，枝葉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繡落在董璃月身上，越發顯得身姿楚楚。
衣角被夜風吹得翩然翻起，仍絲毫不覺風中絲絲涼意。
眼角微涼，染了臉頰。伸手去抹拂。浸入骨髓的涼意絲絲鑽進了指尖。
隻道，終究不過是妄想。從此隻能孤守半生，鎖住那顆因妄想而變得蠢蠢不安的心。
紅燭不知何時已經殘盡，窗外柔和的陽光映照進來，生得一股慵懶的暖意。有人守在門外，“夫人起身了麼？”
“何事？”董璃月側眸出言。
“宮裏來了馬車，請夫人立即入宮一趟。”
“知道了。”董璃月應了一聲，也不敢怠慢，連忙梳妝打扮一番便出了門。
宮女在前帶路，衣裙觸碰時衣料特有的窸窸窣窣的柔軟聲響驅不散濃膠一般凝滯的氣氛。不一會兒，進了未央殿，宮女們退了出去。皇後端正容色在正中危坐愈顯莊嚴，左邊一中年婦人似倦了，半倚著撐著頭，閉目養神，右邊則是一個華服貴人，丹鳳眼明亮。殿中十幾個宮裝華服女子眼見董璃月進來，紛紛互相傳遞著揣測不已的眼神。
偌大的宮殿裏半點人聲也無。
董璃月當先跪在皇後麵前，行了個禮，“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後也不瞧董璃月半眼，拿起身邊的茶水，砌了幾下，小品一口才淡然道，“這會兒人來齊了，有什麼話就盡管說罷。”
董璃月一時茫然，卻見一個宮裝粉裙的俏麗女子走了出來，跪在身邊，當先向皇後行了一禮，“娘娘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