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碧環腆著個肚子,由小翠扶著在園子裏小步。
“小翠,說了不用扶了,這才幾個月,我能自己走。”慕碧環笑著拿開了小翠扶著的手。
小翠一把將她的手抓了回來,握在手心裏,“你自己能走也不能讓你自己走,洛神醫說你身子骨不好,再加上胎像不穩。要不是洛神醫讓你出來多走動走動,我該讓你好好躺在床上才對。”
“那不得悶死。”慕碧環嬌嗔,臉上逾顯得豐腴,走起路來時因著肚子鼓著,看不清腳前的路,也顯得有些蹣蹣,如同鴨子般一搖一擺的。
跟前叮鈴銀鈴作響,驀然抬頭,見到的是慕碧環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
“姐姐。”那女子聲音清脆亦如鈴音,瓜子似的麵容雖稱不上精致,卻有著一番異域風情,身上銀飾垂墜,隨著她一顰一笑,舉手抬足間叮鈴作響。
這女子,是五個月前,曲雲崢從苗疆帶回來的,名阿蠻,是他的侍妾。
聽聞曲雲崢宣布之時,慕碧環便如雷鳴轟了一下,怔在了當場,接著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好在身邊小翠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她強撐著容顏,卻在轉身之後,轟然落淚。
阿蠻的一聲姐姐,如針刺般紮在慕碧環的心上。
他負了,負了他的諾言,他說給她一心一意,他說天下弱水三千,隻取她這一瓢飲。但是年華未老,一季荷花未換,他這誓言就已脆弱得不知道了哪裏。
如今她懷有身孕,不說曲雲崢如何將她鎖在王府裏,就算她逃出了王府,她也擔心一時也找尋不到在哪裏能安身就誕下這個無辜的孩子。
慕碧環沒有因為阿蠻的出現而駐足,如若無聞從她身邊晃過,亦未見著,身後的阿蠻,一口銀牙幾近咬碎的堅決。
接著一連半月,曲雲崢一直宿在阿蠻的屋裏,不曾出來,甚至連朝政都不問不管。
從前入夜,慕碧環的門前都會有個青黑身影駐足相望,雖無言無聲,慕碧環卻心知這人便是曲雲崢,因這空氣裏,飄蕩氤氳著的,是他的氣息。而這一連半月,他卻再未在她的門前出現過……
心裏空落落的,少了些東西,空得連同小腹裏的孩子都似空卻了一般不真實。這一連半個月,慕碧環獨守著燭台黯然垂淚,她以為她是幸運的,遇到了曲雲崢,以為他不同,會真心實意地愛她,給她一心一意,守她一輩子。
然而,她還是步了音蓮和小翠的後塵!
她想過逃離,逃得遠遠的,然後盤下幾間店鋪,收收租金,逍遙度日。
可是如今不行,這一切,都得等孩子出世之後。大腹便便,再加上洛妖斷言她此孕凶險,許多許多的夢想也成了泡影,許多許多的計劃,也都不得不擱在孩子出生之後。
不想這半個月後的一日,曲雲崢依然沒有從阿蠻的寢殿裏出來,洛妖卻找了來。除了例行的診脈之外,洛妖亦是聞言曲雲崢在阿蠻房裏半月不出,而趕來。
問明了消息,洛妖沉吟半響,放飛了隻信鴿。
幾日後,得到回信,信上就三個字——噬心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