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個女子！
站在麵前，手上的弓箭已宛然拉成了滿月。
那男人見此情形，抱拳說道，“我獨秀樓不再參合宮廷紛爭，今日在下什麼也沒見到，就此告辭。”說完，也不急那名黑衣女子的攔截，隻身閃影而逝。
再也沒得半點蹤影。
董璃月盯著對麵的黑衣女子，她就是那日讓她離開皇宮的黑衣女子。同樣的，雖不過幾麵，卻和那人一模一樣的憤恨眼神，終於在這一刻清明她的身份。
簫偌！
“簫偌。”董璃月靜立而緩，身前不過十丈的距離便是她張弓相對，此時說不驚慌定然是假，但是不知為何，突然也就這麼冷靜下來了。
莫不是，也許覺得此時此刻對於她來說，在這樣一個絕無活路的境地上，再無什麼可怕的了。
“果然不愧是皇後……”話剛落音，緊弓忽馳，利箭破空而至。
董璃月站在對麵，已無路可逃。腦子裏來不及再多想什麼。隻覺得麵前猛然一黑，就聽見快箭入肉的聲音。
還有……
“這次，終於趕上了……”
有幾分蒼白，幾分恍若的聲音。卻是分外的熟悉。
曲驚鴻！
他何時來的？擋在了她的身前，在這一刻為她生受了一箭！
董璃月瞪大著眸子，看著他著著玄衣，在麵前軟倒在地，腦子裏轟地一怔鳴響。伸手去接，卻不知為何手上沒得半分力氣，兩人踉蹌倒在地上。
她小心地將他捧在懷裏，漆黑的夜裏，看不清他的模樣，也看不清他此時此刻的表情。隻覺得眼前模糊得厲害，看人也多了幾道朦朧的影子。眼眶裏不知什麼在滴滴流失著。
他伸手，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頰。
又一次說道，“這次，朕終於……”
手落，再無聲息！
似乎壓抑了許久，董璃月終於帶著哭腔，緊緊地將他抱在懷裏，低低地喚了一聲，“驚鴻。”
遠在十丈外的簫偌自是清清楚楚地見到了這一幕，而在這一刻，除了步步挪近曲驚鴻外，沒得半分的作為。
在他身前，癱坐在地上，棄了弓箭，低頭看著手上的厚繭。
就是這樣一雙比之宮廷女子稍微粗糙的手，殺了他？
她是邊塞將軍的女兒，自小習武，手上自也不如閨閣女子柔荑那邊青嫩柔滑。覆上了繭子，她不悔。因著奪位亂世時，憑著這雙長著粗繭的手，登高位，拉長弓，將他一路送上了王位。
她是喜歡他的，自第一眼起。
簫偌低首對著這雙手，曾經，多麼地引以為傲。而如今，卻恨不得當場斷了這雙罪孽的手。
是它們，殺了他麼……
“皇上，臣妾是偌兒啊……偌兒……偌兒不是故意的……”她低低如同泣訴，又忽然噗呲一下笑了起來，帶著的哭腔，似乎很是辛苦。“偌兒錯了。偌兒這就來侍奉皇上，九幽相隨，不要離棄……”
話音說完，簫偌就倒在了地上。
一直長箭，徑直地貫穿了她的心口處。而她雙手捧著那 支長箭，臉上，卻意外地剪著一抹笑意。
似滿意，似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