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盛止住腳步,回過頭來盯著她看,眼裏盡是怪異之色。
“林淺意,你...你叫我什麼?”
連盛沒有聽差,林淺意竟敢直呼他的名,大逆不道呀。
在長安國,男人是一家之主,自然身份最為重,若嫡妻直呼家主姓名,輕則遭訓斥,重則請來娘家人,當著娘家人的麵,由族中老長輩掌嘴,眾目睽睽之下教導禮儀規矩。若妾室敢直呼家主名,輕則杖刑,府內奴才圍觀;重則毒啞發賣,生死不論。
林情兒怎麼敢?她這是病糊塗了?還是當真以為能仗著母親的疼愛,無法無天了?
“你叫我‘林淺意’,我叫你‘連盛’,公平公正,合情合理。而且娘親允許,我可私下叫你的名。娘親還說,你的生命,是她給的;你的名,是她起的,連大將軍若心中不服,有能耐就向皇上請旨,賜予新名。”
“再說,人有名,就是被人叫的。難道,高貴勇猛的連大將軍,不是人?”
突然,林淺意湊近他,直視他的眼睛,笑顏如花,“或者,將軍可認為,這是你我夫妻之間的閨房樂趣嘛。可喜歡?”
“將軍喜歡何等花樣,我配合,你玩的舒心,玩的痛快就好...”
這個時候,林淺意先是激怒他,接著撩撥他?她想做什麼?她是瘋了不成?不,他可以肯定,林淺意在試探他,這點兒伎倆,隻要仔細一想,便輕易識破。
今日,連盛過得糟糕,將軍府後宅不寧,流言蜚語傳到外麵,有人正恨不得踩連盛一腳。
這其中,就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尋到連盛的錯處,借機發難,當著朝臣的麵質疑:“孤近日聽說一則流言,事關連大將軍名聲,孤好心好意多此一問。”
“聽說,將軍府庶長子中毒,嫌疑人乃將軍府少夫人,偏偏那位少夫人被連夫人護得緊。嫡母殘害庶子,隻發落到莊子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大將軍的處事,孤不得不多想呀。”
花桃姨娘和連天成的死活,太子殿下不怎麼在乎,他在乎的所謂“臉麵”,在乎的是心裏那一口氣,他手裏的棋子,就算他丟棄不要,那也是專屬於他堂堂太子殿下的廢棋,輪不到旁人動一下。旁人敢動,就是在挑戰太子殿下的權威,這回旁人是連大將軍,他也容不得。
“大將軍連親子都護不住,如何能護得住我長安國萬裏疆土和黎民百姓?孤,是不是該懷疑一下大將軍的領軍作戰能力呀?”
“不知,大將軍作何解釋?”
後宅的事,曝光於朝堂,等於太子殿下將連盛的臉麵明晃晃踩在腳下,太子殿下為君,他為臣,隻能強逼自己咽下怒火。
連盛不動聲色,跪在地上,恭敬請罪,“太子殿下的問責,臣無可辯解,請皇上治罪。臣認罪,認罰。”
他不承認,亦不否認。太子殿下當眾打他的臉,他既不會揚起臉,由太子殿下打。也不會捂住臉,不讓太子殿下動分毫。若皇帝說他錯了,便是大錯特錯。若皇帝要治罪,他甘願受著。
太子殿下這一拳,明明出招時對準連盛的臉頰,卻打偏了。皇帝不會為後宅瑣事治罪於大臣,他的皇宮,上至皇子公主,再到嬪妃美人兒,下到宮女太監,有人生,有人死,在他看來,適者生存,不必大驚小怪。
很明顯,連盛在外麵受了氣,又舍不得遷怒於心頭好花桃姨娘,便一腔怒火撒在林淺意身上。
這筆賬,自然得算在林淺意的身上。
可不,林淺意沒說錯,她就是一顆軟柿子,在偌大的將軍府裏,除了連夫人,哪個不是得空就捏一捏她這顆軟柿子呀。
一句話嗆的連盛隻得啞聲。
林淺意懶得細看連盛的臉色,既然連盛主動送上門,她當下決定,先發製人,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念頭一生,林淺意頓時渾身充斥一股暖流,鬥勁十足,眼神也變得堅定。
她得自保,也得保住林盛的性命,在那般真實的夢境裏,她死了,他的下場更是不得善終。
林淺意徑直走到桌案前,坐在軟椅上,還不忘為自己倒一杯清茶。
戲,換種演法。
“連盛,不如你我談一筆大生意?”
若不是一模一樣的麵容,提醒連盛麵前的人是他的嫡妻林淺意,他會以為有居心不良之人貼著林淺意的臉皮,刻意接近他。
“生意?林淺意,你莫不是在說笑話?”
“我不會和一個無用之人做生意,林淺意,你...不夠資格。”
連盛的眼裏,盡是赤裸裸的嫌棄、嘲諷,“林淺意,你真以為有母親護著,我就不敢動你?這些年,你還沒認清楚自己的價值嗎?一隻靠母親嬌養著的可憐米蟲罷了,白白浪費將軍府的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