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夫人沒有給到連盛答案,他也在多年的光景裏,一直沒有尋找到答案。明明生活在同一座府邸裏,他和母親,他和林淺意,不如陌路人。
說來可笑,連盛甚至不知林淺意會廚藝,以至於今日從老管家的口中第一回得知,府裏上至主子,下到奴才,一個個都品嚐過林淺意做的糕點。
當然,得了好處的主子到奴才有定數,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口福。比如花桃姨娘,林淺意就是把糕點喂旺財,也不會上趕著給花桃姨娘,嫡妻討好妾室,怎麼可能。再說,就算林淺意自甘去討好,花桃姨娘也不敢享用吧。還有,連青山後院裏的各式美人兒,林淺意遠遠見著,比白兔逃的還快。
唯獨他,對她,一無所知。一來,他自個兒蒙住眼睛;二來,其中必有花桃姨娘的手段。爭寵爭寵,連盛不願給林淺意寵愛,花桃姨娘更是耍盡手段隔開連盛和林淺意,將連盛牢牢霸占住,不留一絲縫隙給林淺意。可氣的是,林淺意不鬧不爭不搶不鬥,哪裏來的寵呢。
“將軍您大概忘了,少夫人給您送了兩年的吃食,堅持了整整兩年,最開始的那一回,您把少夫人鹵的牛肉扔給旺財,還下達命令以後凡是少夫人送來的吃食,統統進旺財的肚子。”
“後來,旺財吃得太胖,得病死了。老奴稟告過夫人,不忍少夫人難過,夫人不得不鼓勵少夫人繼續送,但送去的吃食走不到將軍您的院子,就便宜了底下的奴才們。將軍您沒發現,咱將軍府裏的好些奴才,一個個有點兒胖嗎?”
連盛想反駁一句,老管家扯的這些前塵往事,他一件都不記得。隻是,此刻的他,心裏憋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難受的緊。
他打斷絮絮叨叨的老管家,心想,該把老管家換了去,人老了,話多還沒眼色,淨說一些不著重點的廢話。可這個原本不該有的年頭一閃而過,母親護短,老管家是她的人,他敢換,母親就能變著法子跟他鬧騰,再說,老管家也沒犯什麼大錯呀,到頭來,還是他的不是。
“我去給母親請安,順道陪母親用膳,你去給大廚房說一聲,不必送晚膳。”
“是是是,老奴省的。”老管家頷首,又禁不住心生疑惑:將軍和夫人何時和解的?將軍主動給夫人請安不說,還陪夫人用膳?明日朝陽從西邊出...
也是,親親的母子哪裏來的深仇大恨,根源在於將軍,隻要將軍想開,將軍府便會迎來欣欣向榮。還是夫人深謀遠慮,夫人說將軍是一頭強牛,想要牛回頭,生拉硬拽,是無用功,得牛自個兒不發強了,自個兒回頭。
想到這裏,老管家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不少,一張老臉笑的比花兒豔,“將軍您看,要不要讓廚房再做幾道夫人和少夫人愛吃的菜?夫人近來喜歡糯米藕。還有,少夫人喜辣,加一道水煮肉片,再做個酸辣肚絲湯。”
老管家是府裏的老人兒,看著連盛長大,自然能說得上話,也敢提建議。
連盛點了點頭,便是默許老管家的提議,隻是,這老管家怎麼回事,惦記完母親和林淺意的喜好,他的呢?也沒問一句,將軍您有沒有想吃的菜?
在老管家的心裏,他沒有母親重要,這一點,他認下了。但他不能容忍,林淺意比他這個將軍府的正經主子重要,“管家,你該清楚,你每月領取的俸銀,出自將軍府,而不是林淺意的私房,胳膊肘往外拐,可不是忠心奴才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