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生罵道:那個狗.日的潘陽……王八犢子!竟然給我們打悶棍,出了門,我要搞死他!
我也吐了口唾沫,問馮春生:春哥,你沒事吧?
“沒事!”
馮春生說:剛才潘陽打我悶棍的時候,你不是喊我了嗎?我特麼一扭頭,他沒砸中我後腦勺,砸在了我背上,現在就是背巨疼——其餘地方還好。
我問馮春生:你好像是一隻旱鴨子?
“廢話!”
馮春生說道:南方擅水,北方擅馬,我們北方人,旱鴨子不少,你們南方人,水性精通的人,可真是挺多的——對了,水子,你小子這水性可以啊!
哎!
我歎了口氣,說這都是傷心事啊。
馮春生說遊個泳有啥傷心事的?
我也沒什麼勁,往岩石上靠了靠,坐在馮春生身邊,說:我這一身水性,都是我爹教的,我爹以前水性在我們村裏,那是最好的,有些閑暇的時候,大中午的,支一口大鍋,燒半鍋水,然後下河,到今天這樣的地形——開龍門裏麵,搞一條半米長的大魚,然後上岸煮魚。
等魚到了位,那鍋水剛剛燒開。
能下龍門的人很少,我父親這手藝,羨慕死我們村的那群男人了。
當時我們村還給我爹,起了個外號,叫“龍門水鬼”。
馮春生問:那你父親後來……淹死了?
我說哪能啊,我父親那水性,扔在了水裏都能自己漂上來,淹是淹不死的,他是出了車禍,幾年前出的車禍。
“我爹嫌賺錢少,直接去了市裏,給人跑車,晚上去遊泳館當遊泳教練。”我說:我父親是在跑車的時候,出的車禍——高速公路上,一個開寶馬的,仗著自己有錢,跟我爹玩脾氣,直接在我爹的貨車前麵故意別車。
“我爹這個人心眼實誠,換成一般的大貨車,直接就懟上去了,丫開霸王車,就特麼該懟,但我爹是個好人,直接倒了一把方向盤,躲開了那寶馬車,結果——我爹連人帶車,裝在了高速公路的護欄上,車毀人亡!”
我說到這兒,馮春生歎了口氣,說好人不償命,王八活千年。
誰說不是呢。
我說我爹死了的那一天,我心情不高興,下河遊泳,我也下了龍門,想去龍門裏看一眼——那畢竟是我爹最驕傲的地方。
當我到了龍門裏頭後,我才發現——那龍門進不去了,那一天,龍門口,全是鯰魚,一條條的鯰魚,堵在了門口,我試著要進去,那鯰魚要衝上來用尾巴抽我。
我後來問過我師父。
我師父說我爹那真的是龍門水鬼,那些鯰魚和我爹都有感情了——它們估計知道我爹那天死了,所以,為我爹封了龍門。
馮春生給我豎起了大拇指,說:你爹是好人,那鯰魚也是好魚,可有些人,真的不配做人!
我說我出去了,得找潘陽的麻煩了——這人,心忒狠!
我正和馮春生說著話呢,忽然,這個岩洞裏麵,傳出了一個人的聲音。
“花盡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我和馮春生頓時吃了一驚——這龍門岩洞裏麵,竟然還有第三個人!
我們兩人頓時警惕了起來,問道:你誰啊?
岩洞黑暗的角落裏,有個人笑了笑,說:好多年了,荒無人煙,你們是來這兒的第一個,我好寂寞。
我盯著那牆角的人,說道:你是人是鬼?
“我當然是人了。”
那人笑了笑,說:鬼知道阿基米德嗎?鬼知道什麼叫牛頓第一定律嗎?鬼知道什麼叫“加速度”,什麼叫“參照物”嗎?
哎喲!
這岩洞裏的哥們,聽上去,還挺有學問的樣子哎。
我立馬招呼道:那哥們,出來見一見吧——都在這岩洞裏麵,也算是個緣分。
“好啊!”
那人鑽了出來,走向了我們。
這岩洞的天上,有一處空隙,能看見月亮,也有一束月光進來。
那人走到我們麵前,我和馮春生,借著月光,看清楚了這個人的模樣,我不知道這人,是人是鬼,但這人,長得是真像鬼。
他沒有穿衣服,渾身皮膚慘白慘白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幾乎就沒有眼睛了。
他渾身瘦骨嶙峋的,背脊骨彎曲得很厲害。
不過,他的五指頎長,彎曲起來,像是鉤子一樣,他看著我們,善意的笑著,說:我的模樣,是不是嚇著你們了?其實我也知道我現在是什麼鬼樣子,如果不是你們談到了一個叫潘陽的人,也許我也不會出來的,但你們既然說到潘陽了,我就得出來和你們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