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拜見陛下。”
“丞相請起,賜座。”
待白梵坐好,蒙奕先跟他聊起家事。
“丞相之子在翰林院修撰有幾年了吧,朕記得12年左右,沒錯吧。”
白梵心髒猛然收縮。
“陛下聖明燭照,這點微末小事熟記心中。
老臣羞愧,年邁已記得不清。”
“嗯。”
蒙奕笑容更善意。
白梵越警惕。
“吏部、都察院失責啊,五年京察、三年大計未明正賞罰,當罰一月至半年俸祿。
白修撰用心做事,朕早有耳聞,欲舉為侍講學士,教導皇子讀書,一年觀其成效,丞相以為呢?”
皇帝永遠正確,他是天子,想反駁也要接受旨意後再做申辯。
無論不同意見多少,必須先感謝天子給予的恩德(不管好壞),曆朝曆代最基本的常識操作。
“臣代犬子叩謝陛下天恩!”
白梵跪著不起身。
他還有話要說。
皇帝突然關注,並提升大臣兒子官位一般兩種情況。
一,功高,蔭官。
大臣幹得太好,皇帝將這份封賞給予他的子嗣。
避免大臣功高。
二,大臣卒,蔭官。
皇帝回憶他的苦勞,封賞其子。
白梵現在麵臨此二種。
第二種不可能,皇帝仁慈世人所知,不會是殺他。
封賞變得耐人尋味。
白梵不得不試探。
故而說他自己老邁。
皇帝有意讓其致仕,這也是個很好的借口。
若真如此,白梵說什麼也要哭訴一番,加深皇帝對自己印象,沒準哪天又請自己回來當首輔。
“臣受陛下賞識,用臣為丞相治理朝政,臣戰戰兢兢,夙夜不懈,常懷憂思圖我周國強盛,未敢懈怠分毫恐負陛下所托重任,恐傷陛下昭昭仁德。
自臣勤勉修學,苦心練武,一介白身考取功名授翰林編修,至如今居貴位已六十有七年,家族自從興盛,子嗣由此顯赫。
臣嫡長子被國朝授翰林編修,英年早逝。
臣心之殤。
以為天絕臣嗣。
敬香拜佛,大小寺廟、道觀皆禮之,祈禱上蒼垂憐。
陛下知臣心,托人為臣祈禳。
次年,臣有子。
陛下對臣的恩德,臣銘諸五內,唯此殘軀獻於朝廷供陛下驅使。
臣百般嗬護獨子。
臣兒潤景被取庶吉士授編修那年,然言官因臣位居輔臣,認定其中必有徇私舞弊惡意中傷,且那年主考官乃左都禦史奎振,臣安敢如此。
臣驚恐,心悸,晝夜難眠。
路遇道長,言:八字早夭需壓一壓。
臣請吏部及都察院、六科隱瞞。
臣有罪!”
“好了好了,朕赦你無罪。”
張大明得到授意,連忙扶起白梵。
扶他坐好。
蒙奕示意他坐,“做父親的都難。
稚童時,我們怕他餓了病了;青年了,又怕他無所事事,到處惹禍。
你的兒子教導好。
可朕的兒子們呢。
諸皇子生於鍾鳴鼎食之家,又有兩宮愛護至今不成器。
太子無德被廢。
其餘皇子縱情聲色,丞相明白朕的心意否?”
“老臣萬死!”
“起來起來!”
示意張大明扶起。
“另外。”
蒙奕頓了頓。
後麵的話不好說。
白梵心再度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