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終於睜開了雙眼,閃電正劃破布滿烏雲的暗夜,朝著遠方的山脊劈將下來。身邊的一切如此真實卻又無比陌生,他站立起來看著四周,身旁堆著破舊的衣服,破敗的房屋擠壓在皸裂的柏油路麵上,那些連根拔起的樹木在閃電中猙獰地顯現著,一切顯得陰森詭異。
雨,落了下來,從零星的幾滴變成瓢潑大雨,他用手擦拭著自己的臉頰,已不是熟悉的那個模樣,他在布滿廢墟的公路上走著,雨水澆灌著他黑色的頭發,身上的藍色襯衣濕噠噠地帖服在皮膚上,他不知道是誰帶他到了這裏,也不知道現在他到底是誰,艾曼還是和尚口中的投胎轉世,抑或是一個--人造人。
雷鳴聲愈加劇烈起來,他四處尋覓著可以躲雨的地方,哪怕隻是一塊篷布。
遠方的公路上,一個米黃色的身影若因若現,“嘿....“他朝著那影子招手,大聲胡喊著,但聲音很快被淹沒在暴雨中,所幸的那影子漸漸地靠近他,是個穿著雨衣騎車的中年警察。
"下大雨了,你在這兒幹嗎?"警察竭盡全力大聲問道,一隻手緊緊地抓著快被強風吹跑的警帽。
"這是哪兒?”
“你聽不懂日本話嗎,雞畔!偷Q。”這蹩腳的英文比和尚的還差,但他還是聽懂了,他現在身處日本,那警察匆匆地從背包裏拿出一件雨衣遞給他,
“快找個地方躲起來,這裏很危險!”警察比劃著說著什麼,但卻依然無法和眼前的年輕人溝通,他無奈地騎上車,捂著自己的帽子離開。
艾曼,現在還是艾曼,至少對他的靈魂來說。
他穿上那件雨衣,透過閃電,拖著泥濘的步伐,往公路盡頭的高樓走去,城市,也許安全一點,他此刻饑腸轆轆,眼前的一切變得恍惚起來,似乎有一家日式的酒館,還亮著燈。
然後,他感覺腦子像被一群蜜蜂圍住,嗡嗡作響,一陣天旋地轉。
酒館門前一個紮著白色頭巾的女孩遠遠地看著艾曼趔趄地走來,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她慌忙冒著雨跑上去,可現在沒有幫手,那場災難後,再沒有人關顧這家古老的酒館,她隻能一步一步地拖著他到了酒館。
這個男人可能發燒了,女孩翻箱倒櫃地找著可用的藥片,可始終找不到,她這才想起電幾個月來,因為地陷,人們把藥都捐了出來。現在她隻能用祖母教他的一些辦法了,她熱好毛巾敷在艾曼的額頭上。。。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艾曼逐漸恢複了過來,全身上下一陣酸痛,“你醒了,來吃口東西吧。”一碗熱騰騰的拉麵擺在了艾曼麵前,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自從那起爆炸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暢快地吃東西了。
他吃完飯,把碗遞了過去,不住地感謝著。眼前這個人如此熟悉,讓他愣愣地看了好久,她好像那個照顧他的人造人。女孩望著男人盯著自己的樣子,尷尬地收拾著碗筷走出了房間。
雨停了,東京的天空又變得晴朗起來,女孩坐在酒館的木質地板上抱著膝蓋仰望著雨後的星空,艾曼從身後這樣望著她的背影,多像達娜啊,上大學時,她就經常這樣坐在教學樓的台階上望天。
他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你會說英語吧?”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根淋濕的煙,試著點燃,
“嗯,我有個人造人在印度工作,禁煙大使。”
艾曼有些尷尬地把那根原本就沒法兒抽的煙丟到一旁。“印度嗎?那個地方對女孩來說可太危險了。”
“是啊,不過上次遇到一個好心人解圍呢。”她垂下雙腿在空中輕鬆地擺動著。
“是嗎?”艾曼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但卻覺得一切來得太過巧合
“但他卻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好人不一定有好報呀。“女孩仰著頭,有些感慨。
艾曼聽到她這麼說的時候,心又緊緊地抽了一下。
“你叫什麼?”
“優子”(作者表示由於你懂得這個敏感詞的存在,日本女孩的名字已經很難取了)
你呢?艾曼停頓了一下,腦海中閃過那個飛機失事者的名字,”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