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不想見你的。”慕容景揮退了所有下人。他頭戴玉冠，一襲艾綠暗竹紋廣袖直裾，袖口衣擺繡有小叢墨竹，素紗罩衫，文雅別致，頗有幾分文人氣質，正應了君子如玉四個字，倒不似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慕容氏家主。
“是遠歌的錯。”他聲音低沉，帶著幾分嘶啞，態度誠懇，全斂起雲泠閣閣主的氣勢。這時的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希望求得為他所負未婚妻消息的男人。“我隻想知道，她在哪裏。見她最後一眼。”說著，竟欲起身下跪。
慕容景正在用杯蓋拂杯中茶沫的手頓住：“我慕容家，哪裏經得起雲泠閣閣主如此大禮。”深深地看了鳳遠歌一眼。
那個男人臉上寫滿了悔恨自責，頗為憔悴，臉色很不好，像是受了重傷或是中了毒，卻很是倔強，帶著深刻的固執，如同祈求滑向深淵前最後的救贖，掩映著其下的絕望：“我命不久矣，隻想見她最後一麵，告訴她是我對不住她......”
他為他的神色所觸動。片刻，長歎一聲，放下茶杯，身子向後靠上椅背，語氣中無奈：“我也不知道......她從來不提，問也不回......偶爾會讓小囡來送信，小囡再帶著回信回去。”
“小囡......”鳳遠歌低喃，一隻十分聰慧的鳥兒。她並不拘著它，這鳥兒經常在外，有時回來找她，一人一鳥，關係甚是融洽。可他從前也並未注意過那鳥兒的品種，隻知道叫聲很是婉轉。
“家主，有客來訪，說有急事要立刻見大小姐。”新任管家殷雪舟突然進來，淡淡地看了鳳遠歌一眼，繼續道，“看上去人已經不行了。”
聞言兩人心中皆泛起了波瀾。
“帶他來。”慕容景吩咐。
殷雪舟點頭退下，片刻領著兩名下人扶著一個滿臉血汙、渾身是血的年輕男人進來。
一被放下，那人即警覺地看著慕容景和鳳遠歌。慕容景倒是若有所思。
“雪舟，你先下去吧。”慕容景對著殷雪舟溫和地說。
看著殷雪舟推下去，他看向那人：“好了，可以說了，你是誰？”
那人猶豫了一下，回道：“我叫那式。我要見護......”改口，“我要見慕容家大小姐，急事！”
“哦？......”慕容景倒並不見急，“你不必掩飾，她的身份我知道，我是她弟弟。可是你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我......”他語塞。
這時一道紅影倏地飛入，待落到慕容景手上才看出是隻巴掌大的鳥兒。
“小囡！”
“小囡！”
“聖鳥！”
三人同時喊道。
鳥兒瞅了瞅其他兩人，啄啄慕容景的手，伸腿示意。原來它左腿上綁了一根小竹管。
慕容景摸摸它，一邊有幾分雀躍地對它說“小囡，姐姐又來信了！”，一邊拆下竹管，倒出裏麵的信來。鳥兒親昵地用頭蹭他的手心，黑曜石般的眼睛愜意地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