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是一個動作，揮刀十萬次。
等她練刀結束之後，黃大器佝僂著身子，像是一個即將逝去的風燭老人，拄著一根拐杖，蹣跚走了出來。
這個冬天，黃大器看起來更為蒼老了起來。
“你這樣練刀，心急了一些。”
黃大器的聲音，像是瓷器碰撞起來，聽起來有些沙啞。
“笨鳥先飛。”
方小小汗流浹背，此時站立一旁。
“俗話說得好，笨鳥先飛。”黃大器歎了一口氣，開口輕聲的道：“但是，武道一途，終究是要講究天賦。小小，你是練刀的奇才，再過二十年，肯定可以繼承我的全部衣缽。你這樣太過於拚命，我看著都心疼。”
“師父，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方小小轉過頭，看向了黃大器。
向來聰慧靈敏的方小小，瞬間便是明白，黃大器話中有話。
“少爺已經回國了，今日要回南城。”黃大器望著方小小那柔弱的樣子，開口輕聲的道：“他已經成為了這幾百年來，最年輕的陸地神仙。”
話不多，字也不多。
黃大器說話向來都是言簡意賅，點到為止。
方小小眼眶裏的淚水，卻是一瞬間簌簌而落。
這個世界上，百年來，又有幾人可以成神成仙？
這個世界上，百年來，何曾有一人以二十出頭的年紀，證道成仙？
偏偏，他成了。
他成了啊。
“那要恭喜他。”方小小轉過頭去，淚水瞬間模糊了一張臉，她望向窗外，開口哽咽的道：“李先生的武道天賦，果然是得天獨厚。我難以望其項背，他不愧是你們李家的嫡長子，是師父的少爺。師父應該開心才對，您可是他的護道人。”
“恭喜他？”
這的確是一件普天同慶的事情。
這是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
按照道理來說，黃大器應該是會開心的喜極而泣。
畢竟，少爺是他的少爺啊。
他可是李牧的護道人，終於看著李牧一步步登頂，走到了這一步。
隻是，如今有了傳人方小小之後，他卻是有些高興不起來。
他知道方小小為何練刀。
他也知道方小小的心意所屬。
“有些時候，人不得不信命。”黃大器轉過身，拄著一根拐杖，蹣跚往外走：“少爺的確很優秀，老奴這一輩子順風順水，本以為天下第一。生死一輩子，都想要證道成仙，臨終也不過是一個偽仙人。而少爺，二十幾歲，都做到了這一步。可喜可賀，隻是苦了你這個孩子。少爺的心性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但是，從今往後，仙人永隔，你的那一份心思，可以收起來了。”
今生他已經有了夏傾城，對她方小小並無情意。
而她方小小一生瘋狂練劍，對於今生還有些僥幸的心理。
以為可以熬死夏傾城，畢竟習武之人壽命綿長。
興許到了夏傾城臨終之後，李牧可以陪他三兩天。
哪怕這三兩天，是她一輩子換來的。
她也無悔。
另外她也想有朝一日，辛苦練劍，那麼興許可以和李牧一同登仙，在另外一個世界，和李牧琴瑟和諧。
但是，他這麼年輕的仙人，太過於驚才絕豔啊。
即使去另外一個世界，自然有辦法帶走夏傾城。
亦或者給夏傾城綿延壽命。
如果，這一世都無望。
那麼，方小小隻求來世。
今日看來，來世也無可能。
李牧這麼年輕的仙人，那麼往後自然可以證道長生。
壽與天齊、
哪有什麼來世啊。
一切，像是鏡花水月一樣。
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在她的眼前。
一點一點幻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