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到我師父葉三奇的時候,就連名字都沒有。
那時候,我隻是空門兒裏沒出徒的小綹,跟著的高買順活兒,我是高買帶的第七個人,他們才叫我小七,後來因為上麵的佛爺大號是七爺,他們連小七都不讓我叫了,隻能在沒人的時候偷著喊。
我說這些,你應該聽不懂,如果我說空門兒就是小偷,你也就聽懂了。
高買、佛爺都是黑話,高買就是這一片兒小綹的頭兒,也隻有高買才能帶徒弟。佛爺,是一個地區的小偷總頭目。至於為什麼這麼叫,以後我再跟你們說。
高買,從拍花子手裏把我買過來,是因為我雙手食指、中指差不多一邊長,這樣的人是天生入空門兒的材料,練上幾年就能“捅天窗”,高買才舍得花大價錢買人。
但是,空門兒有空門兒的規矩,拜了高買的人,十歲要是還出不了師,就得打斷腿賣給丐兒幫,沿街要飯去。
我十歲那天,高買給了我一個煮熟的雞蛋,就讓他大徒弟大狗,帶著我上街開門兒去了。
我也知道,今天我要是開不了門,回去得比死還慘,一路都在冒汗。
可是,空門兒規矩,不是什麼人的錢都能偷,要是壞了規矩,不用回去,大狗就能處置我。
我在街上轉了大半天,連一個能下手的人都沒有。別說是我,就連大狗都冒汗了。
大狗告訴我:你這是撞死門了。這事兒,多少年前出過一次,那人也是轉了一天沒開了門。回去就被摳了眼珠子。
師父說:撞死門,不是你運氣不好,是祖師爺不收你,特意不讓你進門。這樣的人要是不廢了,將來就得成空門兒的仇人。
我當時也嚇壞了,一個勁兒問大狗怎麼辦?
大狗咬著牙道:“找不著合適的人就硬開,總比回去被打死強。”
大狗這麼說,我也隻能硬著頭皮聽了。
我們兩個轉到眼看要天-黑的時候,大狗才算瞄上了一個在地攤上吃餛飩的人:“看見那人沒有?就他了。”
我看那人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看著就像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估計讓他抓住也不會把我往死裏打,就硬著頭皮貼了上去。
我到了他邊上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他給抓住了手腕子。
別看那人長得白白淨淨,一隻手就像是鐵箍子一樣,掐住我的腕子就不撒手,我連著抖了三次都沒把他甩開。
我這就算是栽了,不管那人把我怎麼樣兒,我回去都得死。
我的臉被嚇得慘白,下意識的往大狗那邊看了一眼,想要向他求救,大狗卻早跑沒影兒了。
我也隻能閉著眼睛認命了。
沒想到,那人笑了一聲:“倒是挺懂規矩。”
“掌櫃的,上全肉餛飩,讓他吃飽了。”
我一聽就知道自己完了,我說不定是落在什麼人手裏了!這頓飯吃完,說不準就得落個什麼下場。
空門兒裏的規矩就是,你順東西失了手,可以跑,跑不了就得由著事主處置,就算是被活活打死也不能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