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被衛瑾這麼一望,心裏咯噔地跳了下。想起今早隻用了幾個白麵饅頭和一碗荷葉膳粥,阿昭不由得暗叫糟糕。阿昭再次吞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道:“師父,阿昭能不能先去一趟茅房?”
衛瑾瞅她渾身發抖的,隻當她急著如廁,人之天性,衛瑾也不欲阻攔。
他道:“為師在書房等你。”
阿昭如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衛瑾轉身離去。
阿昭亦是撒腿狂奔,猛地衝到灶房裏。廚娘見到阿昭,嚇了一跳,剛要行禮,卻見阿昭問:“有肉嗎?”
廚娘問:“阿昭小姐要吃什麼肉?”
阿昭道:“通通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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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後,在書房裏等阿昭的衛瑾微微地蹙了下眉頭,手裏的書冊都看了二十來頁,卻還沒見阿昭的蹤影。想起方才阿昭抖得臉色有不太對勁的模樣,衛瑾喚來了采青。
“去看看阿昭如何了。”
采青應了聲,片刻後采青回來,她結結巴巴地道:“公子,阿昭小姐她……她在茅廁裏被……被哽到了,陽德管事已是去喚了郎中。”
衛瑾麵色古怪,“被什麼哽到了?”
“骨……骨頭。”
衛瑾放下書冊,倏地站起,“茅廁哪兒會有骨頭來?我去瞧瞧。”他疾步行去,剛到廳堂裏,就見到阿昭張大著嘴,滿臉漲紅的模樣,眼睛也是濕潤濕潤的。
衛瑾擰眉問道:“到底發生何事了?”
阿昭說:“……唔唔唔嗚嗚嗚唔唔。”
衛瑾望向在照顧阿昭的侍婢,“你說。”
侍婢答道:“回公子的話,阿昭小姐被雞骨頭哽在喉嚨裏,奴們試了許多法子也無法取出雞骨頭。”
衛瑾看了眼阿昭。
阿昭喉嚨裏疼得厲害,麵上也是窘迫得很,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躲進去。衛瑾本是心有疑惑的,但如今一見阿昭的模樣,衛瑾哪裏會不明白。
衛瑾的臉色又黑了。他一直覺得自己不是個喜形於色之人,在天山派裏即便是遇到再大的事,他也不曾惱過,更別說氣得腦袋疼。可現在短短幾天,他隻覺腦袋在打鼓。
隻是現在這情況,也不是責罰的好時機。
衛瑾轉身在阿昭對麵坐下,板著張臉,一聲也不吭。
好一會,陽德管事帶了郎中過來。郎中瞧見阿昭喉嚨裏的那根骨頭也嚇了一跳,連忙取了醫箱裏的器具,搗騰許久才取了出來。
阿昭鬆了口氣,喉嚨裏仍是覺得火辣辣的。
衛瑾淡淡地問:“有傷到哪兒麼?”
郎中回道:“喉嚨有些磨損,不過不要緊,養傷半月便能痊愈。隻是這半月裏最好是隻吃清淡的粥食,萬萬是不能吃帶骨頭的肉了。”
衛瑾“嗯”了聲。
待眾人離去後,衛瑾好看的眉輕挑,也不說話,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阿昭……身後的那幅墨竹圖。阿昭走到桌案前,努力探著手去夠足足有她三個巴掌大的白釉茶壺,夠著後又使了吃奶的勁兒往一旁的茶杯斟滿了茶。
衛瑾用眼角的餘光一瞥,見阿昭悄悄地望來,他又迅速收回,繼續盯著牆上的墨竹圖。
阿昭捧起茶杯,行到衛瑾身前。
噗通一聲,阿昭跪了下來。
她聲音沙啞地道:“師父說阿昭不能動手打人,今天阿昭沒有動手打人,是謝嬌先主動打我的。”
衛瑾麵無表情地看著阿昭。
阿昭繼續說道:“師父說要以理服人,所以阿昭今日隻是和謝嬌謝年說了一個故事。隻是阿昭也有不對的地方,不應該拿蟲子嚇唬謝嬌。阿昭就是不出這一口氣心裏不舒服,現在阿昭舒服了,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做了。”喉嚨還在火辣辣地疼,阿昭咳了幾聲,低下頭來,雙手高高地舉起茶杯。
衛瑾心裏雖惱,但見阿昭如此模樣,再大的氣也消了。
他接過了茶杯,緩緩地喝了口茶。
阿昭心喜。
衛瑾又道:“說了什麼故事?”
阿昭又將故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衛瑾聽罷,心裏倒是有幾分欣喜,阿昭年紀尚小,他又不曾教過她任何計謀,她就已是懂得攻心為上,不費一兵一卒,隻靠一張嘴便取得自己所想要的。
這樣的阿昭,隻要他多加指點,以後必成大器。
衛瑾扶起地上的阿昭,他道:“下不為例。”
阿昭狂點頭。
衛瑾瞅了瞅她,又歎道:“也罷,你既是不喜歡謝年與謝嬌兩人,以後不來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