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住院大樓出來,陸一默接到安若晴的電話,她的聲音很冷,“你真的要這麼做?”
“答應離婚我就收手。”
陸一默氣度很寬,聲音非常平穩。
安若晴的呼吸明顯重了,陸一默能想到她麵孔漲得通紅,惱羞成怒的模樣,捏一捏袖口,他淡淡地說,“明天是最後一天,沒有回旋餘地。”
下一秒,電話就斷了。
陸一默不在意,安若晴沒有退路,這個婚他離定了。
……
在緣聚樓試過菜的第二天中午,舒梅叫了那裏的熏魚。
前一晚沒有點這個菜,當時也沒有想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熏魚的圖片留在了她的腦海裏,這會兒勾纏著,不吃還就不行了。
想吃就點唄。
她存了酒樓的送餐電話,除了熏魚,還叫了涼拌馬蘭頭,再加一份米飯。送上門來,也是挺像樣的一頓午餐。
生活要有儀式感,她把菜倒到自家的盤子裏,擺了好看的造型,拍了照片發給陸一默。
還配了個得意洋洋的小黃臉。
這是她頭一回主動發微信,發完後等一會兒,但是那頭沒有反應。
舒梅不在意,顧自樂哉哉地吃起來。
直到她快吃完了,手機上才有了動靜,陸一默發了他的午餐過來,是一個杯麵,“剛從手術室裏出來。”
“真可憐。”
“還行,病人救回來了。”
他的這個回答讓舒梅愣了神。
一年前,她發現莊文澤出軌,然後車禍,從精神到身體都受了重創。之後她離婚,離開S市,過來H城的這個小區裏安靜療傷。
她刻意避開自己的職業,調查記者需要旺盛的精力,而她的心氣已經散了。
那天師兄給她打電話,說到開專欄的事情,她是想拒絕的,隻是被截了話頭,沒有說出口而已。
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有那個勁頭,但是看到陸一默的這句話,她的心底莫名有些激蕩。
忍不住問,“你最難忘的一個病人是誰?”
這個問題太職業了,陸一默怔一怔,不過他認真作答,“是一個五歲的小姑娘,長得很可愛,但是她腦部長了惡性腦瘤,而且位置很不好,手術成功的概率不到三成,她父親認識我的導師,帶過來讓我動手術。九死一生,不過我成功了。”
他從手機相冊裏找出小姑娘的照片,發給舒梅看,“出院的時候,她抱住我親了一口。”
小姑娘剃了一個光頭,眼睛大大的,笑容甜美。舒梅看得仔細,然後她發過去一句話,“你的工作很有意義。”
陸一默盯著手機屏看了好一會兒,斟酌了字句,“每個職業都有閃光點。”
……
陸一默的這句話,又讓舒梅陷入了沉思。
之後她覺得頭痛,拉上窗簾,光線瞬間消失大半,她抱上被子痛快地睡了一整個下午。
她有做夢,夢到莊文澤坐在她的床邊,吧嗒嗒地掉眼淚。他一直在說話,但是她沒有興趣聽。
在她住院二十天的時候,南蘭跑來病房告訴她,莊文澤早就背叛她了,“K市的那套房子是他兩年前買的,寫的我的名字,我們一直在那兒同居。”
舒梅驀地醒了,夢裏的場景又是如同退潮一樣的,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