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驍竟像預知了雲萱的來意般,不待她說完,他便應允了她的請求,將依雲苑後麵的那塊空地賞給了她種植藥草。
這真是出乎雲萱的預料,原以為西陵驍不待見自己,會以此拿捏,沒料,雲萱竟不費吹灰之力便遂了願。他的豪爽,倒讓雲萱的心,有些摸不著底兒了。
再看到西陵驍懷中一臉了然於心的慕香香,雲萱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剛剛還不解的疑惑,這下也釋然了。看來,這依雲苑中,怕是布下了不少慕香香的眼線,以至於自己的一點風吹草動,留香苑那邊都能了如指掌。
雲萱淡然一笑,識趣的轉身退下,這樣溫柔繾綣的畫麵,她的存在實在是一個多餘的敗筆。
才剛剛轉身沒走幾步,身後傳來慕香香甜膩的清音,“姐姐,請留步。”
雲萱訝然轉身,卻見慕香香早已扯著紗裙從西陵驍的懷中鑽出,小心翼翼的捧起琴案邊的一個青花小盞,溫順的移到雲萱的跟前,一臉的溫順謙卑,道:“酷暑難耐,王爺心疼香香體弱又有那畏熱的頑疾,特賞了這銀霜蓮子羹,妹妹用了,果真是溢血補氣的佳品。妹妹不敢專司獨享,想邀姐姐一起共飲。姐姐,請!”
雲萱微怔,這個慕香香,喜歡當眾邀寵也就罷了,何必又拿王爺賞賜的東西來向她炫耀示威?這已不知多少回了,何必套上這謙順的外衣?
再看向那邊的西陵驍,卻見他正雙眸微眯,視線糾纏在香香的身上,臉上寫滿讚許。
雲萱心下飛速的運轉著,自己若貿然飲了這銀霜蓮子羹,豈不是借了她慕香香的光?自己這正妃的地位在王府便更輕如鴻毛了。
自己如若不受她這好意,倒顯得自己不大度,拂了王爺的顏麵不說,她還落了個不識抬舉的罪責。
這青花小盞中盛著的銀霜蓮子羹,與雲萱而言,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飲或不飲,慕香香這一招,算是在瑞王的麵前成功塑造了她端莊大方的側妃形象了。
雲萱心下暗笑慕香香的自以為是,麵上卻是一臉的欣慰感動,話音中更是透著掩不住的關切。“妹妹有這畏熱的頑疾,姐姐竟然不知,這真是姐姐的失職。既是如此調氣的佳品,這銀霜蓮子羹姐姐就更不能奪妹妹之需貿然受用了。”
說罷,雲萱上前兩步走到西陵驍的跟前,欠身拜了拜,清聲道:“王爺,臣妾出生醫藥世家,對藥理作用也略知一二。這銀霜雖性溫,是溢血補氣的佳品,但眼下正值酷暑,服用這銀霜則易觸發體內肝火,妹妹又身子羸弱,怕是受不得這虛補,倘若患上熱證那更不妥了。”
雲萱娓娓道來,態度誠懇,看不出一絲嫉妒或是憤恨。反之,滿滿的盡是醫者的那顆仁愛之心。就連西陵驍,也不禁眉眼輕皺,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敲著麵前的琴案,似在思索著雲萱話中的真假。
彼時,陸地之上,月國居中,號稱****上國,地廣物博,物資富饒。東部為茫茫大海,西部為浩瀚無垠的沙漠,北有關外遊牧民族,號金鉤國。東海中有一島國,喚煬國。
近些年來,這片大陸常發瘟疫怪疾,各國子民損失不少,月國更是首當其衝。
而雲萱的父親,禦醫之正雲文遠,醫術精湛,能為皇上分憂為國家效力,成為月國皇上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
是以,醫術近些年來在月國乃至周邊的金鉤國抑或是煬國都極是興盛,而醫藥世家雲家,也水漲船高,找雲家求醫問藥的,皆不是尋常之人能力所及。
“肝火?熱證?”西陵驍玩咂著這幾個字眼,視線轉向慕香香,似在詢問。
端著青花小盞的慕香香微微一怔,神情間略有驚訝。
“妹妹,這些時日,你可有咽喉腫痛,雙目灼熱,夜驚多汗的症狀?”雲萱見慕香香猶豫不決,幹脆直接發問,“妹妹,你若真有這些不適宜早些說出來,不能諱疾忌醫。”
慕香香神情威震,忙地應聲道:“姐姐果真神醫,妹妹確實如此。”
西陵驍的視線重新移回雲萱的身上,那眼神似在詢問:依你看,該如何是好?
“如若王爺信得過臣妾,臣妾建議在銀霜蓮子羹中加入冬露煎熬,冬露乃是經冬的寒花,甘寒清熱而不傷脾胃,芳香透達又可祛邪,是清寒解毒,宣風散熱的良藥。”
“如此甚好,那就這麼辦,回頭差人給添了!”西陵驍權衡再三,拍了板。
“可是,爺,香香不喜歡太多花裏胡哨的飲品,這您是知道的呀……”慕香香擱下手中的青花小盞,膩到西陵驍的懷中,撒著嬌,瀲灩雙眸間似要憋出淚花。
“香香,不可胡鬧,加了這冬露,對你身體的調理更有好處!”西陵驍落下了臉,月國提倡醫術,身為皇子的西陵驍自然也不例外。
慕香香眼見嘲弄雲萱不成,反倒讓雲萱在自己的飲品中指手畫腳,還要添什麼冬露的,心裏老大不情願。可是,西陵驍決定了的事情,任誰都不能拂逆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