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兒剛好給那大嬸瞧完了牙,送出了門,一轉身,也耐不住好奇走了過來,恰在此時,後院的落梅做好了飯菜正趕來前麵鋪子,聞這話,也急急奔了來。
雲萱雖說是掌櫃,但從不端大,對旺兒他們也是視如兄弟姐妹,眾人之間平日裏不分什麼高低上下。這會也便隨了他們去,眾人正圍著那野山參你一言我一語的當下,門外閃過倆個身影。
王婆領進來的那個小孩,雖是瘦削,氣色卻還不錯,才剛一進門,王婆便教著那小孩喚人。
那小孩怕生,躲在王婆的身後,任憑王婆如何拽,一雙髒兮兮的小手緊揪著王婆的衣角硬是不放!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撲扇著好奇的光芒,神情卻是生疏甚至畏懼的。
雲萱看見那小孩氣色還不錯,心下覺得欣慰,但又見那小孩對她生疏畏懼的模樣,雲萱又有些不忍。看來,自己當日舉著針筒的模樣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陰影,呃,她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小戶人家的孩子,沒見過世麵,膽氣弱,讓雲大夫見笑了啊!”王婆一邊拿厲眼瞪著那孩兒,一邊對雲萱陪著笑道。
“無妨,王婆請坐。”雲萱將那王婆引至藥台邊的矮凳上,一邊在她的對麵落了座。又吩咐落梅去後院取來幾塊桂花糕,分給了那孩子,那孩子自是開心,接過桂花糕兀自到一邊玩耍去了。
王婆看著那孩子津津有味的吃著桂花糕,老臉上閃著慈祥的笑,雲萱看著王婆那難得慈愛的麵容,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一世的奶奶,奶奶看自己的眼神,也是這般的慈愛可親,然,自從她莫名穿越後,便永生相隔了,也不知奶奶此刻的心情該是如何的揪心?雲萱想到此處,心下瞬間湧過一陣酸楚……
“王家阿婆,你今個帶了柱兒來,可是有事?”雲萱趕在壓抑的情感宣泄之前,急急將思緒調了回來,淡淡開口問道。
王婆終於收回視線,一臉感激的看著雲萱,“……我那老伴走得早,偏有養了個短命的兒子,媳婦熬不住這窮,改嫁去了異鄉,身邊就留了柱兒這點血脈……雲大夫是我們王家的大恩人,從前是老婆子糊塗,對不住了……”
“王婆,過去的事情休要重提了,我不計較這些個。你今個來的目的是?”雲萱直直打斷了王婆對早逝老公和兒子的抱怨,越過了王婆對她的感激和對自己的自責,話鋒一轉,再次切入正題。
王婆悻悻止住了話,看著雲萱,麵上露出了一種難色,哀哀道:“說話可就丟了老臉了,柱兒那孩子自從上回受了創,到如今還有些瀉。今個來,是想要跟雲大夫換些上回的膏藥,能貼在肚臍眼上還能防水的那種就成……”言畢,王婆支支吾吾的從背後拽出了一個小包袱,顫巍巍的攤在雲萱的麵前。
上回的膏藥?雲萱微微蹙眉,心思不在那包袱上,難不成這王婆指的是‘丁桂兒臍貼’?正要開口說話的當下,一旁抿嘴偷笑的落梅卻借機鑽了空,一把扯開那發了黃的包袱,不禁樂道:“你這老婆子,都成人精了!我瞧你這神神叨叨的樣子,還道這包袱裏藏著什麼蓋世的寶貝,原來竟是二斤臭豆腐!”
那邊搗藥的小四也隨即將眼望了來,跟旺兒眼神對視了下,二人忍不住捂嘴吃吃的笑。
王婆經了落梅這一說,老臉上有些不自在,陪著笑道:“老婆子家窮,讓落梅姑娘見笑了……”
“見笑倒不會隻想問一聲,這豆腐咋嗅成怪怪的呢?莫非你老心疼咱們吃白豆腐無味,又拿那酸菜汁浸過了不成?”落梅刁鑽的咬住那王婆的痛處,打趣道。
小四也不是個省心的,忙地接過了話茬,“是啊,亞硝酸鹽中毒,上吐下瀉,我可受不得咧!”
二人你一言來我一語,直將個王婆捉弄的是麵紅耳赤,一臉皺紋密布的臉上紅、白、青三色反複交錯,隻恨不得找條地縫給鑽了才好!
“咳……”雲萱輕咳了聲,故意正了臉色,“我這兒還有正事要說,你們倆差不多就得了啊!”
聞言,落梅吐了吐舌頭,轉身繞進了後院,小四低垂著頭,繼續著手中的活計,王婆方才輕舒了口氣,感激的衝雲萱歉笑了笑。
雲萱在這異世行醫,走的是中醫路徑,心中立有宗旨,若非萬不得已,她是不會輕易派出現代西醫知識。至於那些現代化的藥丸和藥貼,她也是慎用的,她這般的藏拙斂芒,隻為不引起同行高人的猜疑,安然度日。
“我這兒有新配有一種藥劑,效果不在那藥貼之下,用起來反倒更省心方便,不如開點您老拿回去給柱兒試試?”雲萱緩緩道,轉身從藥架上取出一支小瓶,遞到了王婆的手中。
王婆接過那小瓶,一臉驚詫的看著那瓶中流動的褐黃色液體,有些為難道:“可是,雲大夫,我家柱兒人小淘氣,怕是灌不下這苦黃湯……”
雲萱笑笑打斷了王婆的擔憂,隻道:“您老盡管放心,這藥劑是我專為小兒調配的,裏麵特意添加了蔗糖,不僅能舒健脾胃,還能增進食欲,每日三餐之前取兩勺用溫開水服下,不出三日,柱兒便可徹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