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的花廳與這後麵的偏廳中間隔著幾道回廊,雲萱才剛剛走到那長廊的拐角處,遠遠便瞧見花廳門口的院子裏,站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一個個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喘,偌大的院子裏仿若無人之境,唯有勉強那花廳中傳出的清脆巴掌聲,占據了一切。
忐忑、惶恐,仿若一麵無形的大網罩在了眾人的頭頂,壓抑而逼迫。
隨著花廳內清脆的巴掌一聲接著一聲傳出,小翠的哀嚎時斷時續,那些垂手而立的丫鬟婆子們,煞白的臉孔微微抽搐。有幾個小一些的丫鬟,腿肚子打顫,勉強著站直了身子。
雲萱止住腳步,身形轉到身旁一根及人粗的大柱子後,悄悄打量著視線內的一切,心下卻在暗暗思索著,花廳內那個懲戒小翠的婦人跟這趙府有何關係?
“老夫人,求求您大發慈悲,饒了我們主子和小翠吧?林伢給您磕頭了……”花廳內又傳來林伢的求乞聲,砰砰砰,接連便是額頭磕在地板的聲響。
一個女人尖利的聲音打斷了林伢的求饒,“閉嘴,老婦人訓話哪有你這奴才插腔的份?”
“嗯……?”一聲拉長的冷哼攔截了那尖利的女聲,接著便有一個婦人的聲音幽幽的響起,語氣帶著不屑和傲慢,“你是林伢吧?聽說你對小翠那蹄子歡喜的緊!有這事麼?”
花廳內陷入了靜寂……
“老夫人問你話呢,還不趕緊的!”之前那尖利的女聲再次響起。
林伢囁嚅著,“回老夫人話,都是謠言,林伢一心伺候爺和主子,不敢打其他心思。”
“哼,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地兒擺明著就是一個騷狐狸窩,能教出什麼樣的奴才來!趙府的聲譽早晚得壞在你們這些個人的手上!”老夫人的話一語雙關,明耳人一聽便知這個中矛頭直指誰了!
“婆婆教訓的是,是媳婦管教無方,一定謹遵婆婆的教誨,還請婆婆看在孫兒的份上高抬貴手,饒了媳婦這回吧!至於小翠和林伢,頂撞了婆婆,依照府裏的規矩該怎樣處罰全憑婆婆做主就是!”低沉淒婉的聲音,是那小翠的主子,終於開口說了話。卻是幾近於卑微的乞求。
雲萱躲在柱子背麵,望著那花廳的方向冷笑著搖頭。
原本以為那小翠的主子也會為小翠和林伢求幾句情,然,她字裏行間除了為自己辯解,便是將那二奴作為犧牲的籌碼用來討好自己的婆婆。
主子之間的爭鬥,搭上幾個奴才的死活,這在古代社會,根本算不得什麼!枉自己方才還自作多情,擔憂那小翠主子的安危跑來這兒打探,看來,自己真是‘博愛’了,她比雲萱想象中更懂得自保!
“哼,方氏,你也少跟我這兒賣乖!今個我不處罰你,並不代表我接納你為趙家的媳婦,而是看在你肚子裏有了那塊肉!不過,方氏,你也給我記好了,少打母憑子貴的主意,趙府的門檻高,不是你這歌姬想進就能進的了的!”老夫人的話,尖酸刻薄,字字句句直錐人心,就連這邊柱子後麵的雲萱,都有些氣惱了,而那小翠的主子方氏,卻不敢辯駁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