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揚借著莫先生給的這個台階順勢而下,立馬起身去後麵灶房打探情況,這邊的楚觀雲聽聞了莫先生的話,暗自揣摩話中隱含的意思,當下也不免為自己方才的失態而有些懊悔。
腦海中盤旋的滿滿的,全是‘重任’二字,楚觀雲皺了皺眉,何時,自己才能真正的為自己而活,去勇敢的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楚觀雲聽著陸揚歡快的聲音從後麵的灶房傳來,有些虛脫的仰背靠在身後的椅背,深吸了口氣,生平第一回,楚觀雲有些羨慕起陸揚這樣的生活狀態了,雖然在外人的眼中,他是個遊戲人生的花花公子,可是,從某種層麵上來說,他卻是一個勇敢無畏的追逐者,追逐自己想要的,喜歡的,欣賞的,不在乎什麼天長地久,隻要曾經擁有,便也是一種莫大的幸運。
可是,楚觀雲望著屋外院中那一抹嬌小的青色身影,在心中問自己,難道真的隻要曾經擁有嗎?可是,他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那些錯事,對她造成的傷害,或許已經讓他連這份‘曾經擁有’的權利都失之交臂了。
楚觀雲想到這裏,心下更鬱悶了,拿起麵前的酒杯,還不待上菜,便仰頭一口痛飲。莫先生目瞪口呆的看著楚觀雲,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磨刀不誤砍柴工,老根伯處的豐盛供給果真為接下來策馬揚塵的行進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老根伯是一個神奇的魔術師,從這簡陋的土坯院落裏變幻出一輛嶄新的馬車,外加幾匹顏色各異的駿馬。
那幾匹馬在雲萱的眼中也沒什麼特別,純色的海青馬,除了個頭較雲萱見過的其它馬兒稍大點,肌肉健碩點,嘶鳴時的嗓門尖利些,除此外,也沒什麼與眾不同的。
不過,楚觀雲卻說老根伯將這些千裏馬照顧的很好,每一個都膘肥體壯,楚觀雲口讚,莫先生負責掏銀子打賞,陸揚愜意的打著飽嗝,昂首看著頭頂的藍天,似乎在數著飄過的白雲,可是,今天卻是萬裏無雲的好天氣。
這一回,雲萱沒有選擇窩在四麵不透氣的馬車廂裏,而是選了其中一匹看起來還算溫順的馬,在錦繡的從旁協助下瀟灑的爬上了馬背,煞有其事的手握韁繩,信心十足。
對此,楚觀雲詫異非常,求證的目光帶著擔憂望向雲萱,上一回樊城之行,她從踏雲豹寬闊的脊背上墜落,他可是曆曆在目的。
回應他的,是雲萱帶著自信的神情。楚觀雲斟酌了下,還是忍不住要提醒她:“這些馬跑起來的速度可是極快,馬車我也備著,你若乏了就換換。”
雲萱撇了撇唇角,勉強擠出一絲笑,轉頭卻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陸揚轉到了自己身側,正側頭看他,桃花眼笑眯眯的,帶著鼓勵。
“雲大夫莫怕,陸揚隨時伺奉左右……”
雲萱不待陸揚說完,早已雙腿夾緊馬腹,一手拽緊韁繩,另一手握了馬鞭抽在那馬的身上。馬兒四蹄一揚,身軀一縱,如離弦之箭。
彼時,三月的暖陽已經綻放出它的光和熱,春風得意的拂過,那馬背上一抹青色倩影在急促的馬蹄聲中,早已踏著路邊的繁花奔出好遠。
楚觀雲眯眼癡望著那英姿颯爽的身影奔出好遠,方才在莫先生的提醒下回過神來,朝著麵前的幾人尷尬的笑了笑,楚觀雲一拂衣袍,翻身上馬,朝著雲萱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此時的雲萱,感覺自己如那已經射出的飛箭,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聲,路兩旁的風景已經模糊,閃爍著從兩側飛過,視線裏隻剩下前麵延綿南下的管道。
在這個交通落後的時代,最快捷的代步工具可不就是這身下的悍馬麼,沒有掌握禦馬之技,在很多方麵都會吃短的。
說起雲萱這讓楚觀雲刮目相看的騎馬本領,雲萱還得感激司空颯。
若不是那時候在定風樓司空颯閑來無事事指導了一番,雲萱今個也換不來這會的神氣活現。不過雲萱可沒那興趣在楚觀雲的麵前賣弄以博得他的驚訝,她不是那開屏的孔雀。雲萱之所以這般,無非是不希望自己在楚觀雲的麵前落了下風,男人是自大的動物,她不想輸給他,不想在他和他的朋友麵前展現出一種弱者的地位,這對雲萱而言是一種恥辱。
千裏馬就是好,這一甩開了狂奔便是日行千裏。一路南下,先是走的官道,揚起的塵埃鋪天蓋地,五人同行後麵還跟一輛馬車,這場麵看著也著實不小。可是,官道兩旁的茶館客棧並沒有因此而多進一筆買賣。
再回首,身後斜陽拂照,遠離汶城已是千裏之遙。五人趕在天黑之前,終於抵達了前麵的一個小鎮,找了家客棧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