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還不到分娩日期便人為的觸動了胎氣,羊水破了,又失了好多血,所以現在紅袖的狀況很不好。孩子在宮腔內也是多待一秒,便多一份危險,雲萱決計給紅袖催產。
匆忙的衝了一杯補充能量的糖水喂她喝下,等待藥性生效的空擋裏,雲萱麻利的準備好相關接生需要的東西,又從紅袖的衣櫃裏拿出兩套事先準備好的小衣衫備在一旁。
紅袖的脈象太過詭異,雲萱自認行醫時限也不短暫,疑難雜症的患者也接觸過諸多,可是,作為一個孕婦,雲萱卻敗在她這紊亂不堪的脈象上。她的脈,就像跳躍著的蚯蚓,根本不受雲萱的控製,而她的體內,似乎有一股蓬勃而強大的力量正在貫穿身體,最後彙聚在她的腹部,讓她的腹部看起來比平常更鼓脹了幾分。雖然是暖春季節,可身上的衣衫卻不單薄,褻衣,中衣外衫,即使如此,還是能用肉眼看見那隨著紅袖的呼吸而劇烈起伏的腹部!
雲萱根本顧不得太多,急忙放下大床四側的紅色帳幔,擼起紅袖的衣衫,直接將她的肚子暴露在視線內,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胎兒這樣的鬧騰和大動靜。
當紅袖肚子被擼起的那一刻,雲萱看見的是一個大如皮球的肚子,上麵趴滿了一條條蜿蜒且分叉的紅色血絲,那些血絲就像斑駁牆壁上張牙舞爪的藤蔓,以肚臍眼為中心,盤踞在紅袖的肚子上。雲萱深吸了一口氣,用手去小心翼翼的感覺那個胎兒的胎位,難不成是先前那麼一摔,這會動了胎氣要分娩了?
雲萱的手在紅袖的肚皮上仔細的遊走,一邊去留意紅袖的臉色,隻見她蠟黃的臉上血色減少,一直沒有醒過來。雲萱努力讓自己沉下氣,突然,手指的地方傳來一陣觸電般的刺痛,雲萱本能的彈回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看見隔著一層肚皮,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迅速隱沒。起先一直在蠢蠢欲動的肚子,這會竟然莫名其妙的安分了下來。
雲萱驚震在那裏,剛剛發生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是那種被咬一口的刺痛卻是那麼的清晰真實。司空颯已經擺平了來鳴,不僅點了穴位還找了條繩子將他跟床前的那把椅子綁在一起,嚴嚴實實,當然,為了不影響紅袖分娩,來鳴的嘴裏被塞進了布條。所以這會,他隻能在那裏用血一樣的刺目遠遠的瞪著,然後喉嚨裏發出野獸一樣的低嚎。
“怎麼回事?是不是快生了?”司空颯撂開帳幔走進來,雲萱驚訝回頭正要將紅袖的肚子遮住,“等等!”司空颯長臂一伸攔住雲萱,視線卻直勾勾盯著紅袖裸露在空氣中的肚子,眼神中煥發出一種訝異甚至恐懼的異樣光芒。
雲萱瞧見司空颯這副表情,竟有些生氣,推著他出去,“女人生孩子,有什麼好看的!出去出去。”
司空颯回身抓住雲萱的手,“想哪去了,我是要告訴你,你那朋友的肚子不正常,你瞧那上麵都盤踞些什麼呢?”
“孕婦好多這樣的,你不是大夫也不是女人你不懂,她這是要生了,動了胎氣知道嗎?”
“我看不像,那些紋路分明不正常,你在旁邊接生可得小心了。”司空颯叮囑了句轉身走出帳幔,在外麵候著,前腳還沒站穩,身後的大床上突然發出一聲尖叫,二人詫異的回頭,隻見紅袖不知什麼時候醒了,而她的肚子也跟著再次掀起軒然大波。紅袖痛到手指狂抓,身下的被褥被揉成一團團皺巴巴的東西,肚子還在不停的膨脹,然後收縮,再膨脹,裏麵的動靜越來越大,到最後紅袖抓扯著自己的頭發,蠟黃的臉跟白紙一樣的慘淡,整張臉都扭曲在一起。
“深呼吸,用力,再深呼吸,再用力,好,慢慢來,不要急!”雲萱幫著接生,一起迎接那個詭異的小生命,看見紅袖這樣生個孩子生的死去活來,再死,再活,翻來覆去的死,雲萱的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震撼,母親原來竟是這樣的偉大。
來鳴嗷嗷亂叫,好幾次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都被椅子絆倒,看得出,他的心裏和臉上是焦急紅袖的。司空颯抱臂站在外麵,隔著一層薄薄的帳幔提醒雲萱,“我還是覺得那肚子詭異,聽說以前有人滿肚子大蛇……”
“你能不說話嗎?”雲萱沒好氣的數落司空颯,都這節骨眼了還有心思說那些題外話。雲萱身為大夫,是從來不信人肚子裏會有那些異族的,什麼人蛇混合體,從基因學上說,這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縱使,她覺得驚異的時候也會產生這些不著邊際的聯想,但那也盡限於荒謬的構思,真正麵對問題,她遵循的還是醫學和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