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小女孩
楚觀雲笑笑,“也許,扶崖島主人很好,是我們多想了也不定。”
陸揚沒有說話,對楚觀雲的豁達無私,心中生出一份感激。盡管,陸揚明白,楚觀雲之所以這般豁出一切為錦繡治病,一麵是為了彌補楚靈兒犯下的過錯,更主要的,應該還是因為雲萱。畢竟,錦繡是雲萱的貼身丫鬟,愛屋及烏這一點,楚觀雲從來就是做的很好。
陸揚又皺了皺眉,目光有些惆悵,自責道:“如果我的那把七彩骨扇還在,就好了……隻怪我自己,頑劣胡鬧,功夫不如人,掃了顏麵不說還被繳了兵器,說出去真要被天下人嗤笑了。哎,還好我這人生來臉皮厚,不在乎這些……”
說到這個,楚觀雲的表情也隨之凝重起來,“西陵驍的武功,的確不錯,你打不過他,也屬正常。上回我之所以得救,主要歸功於司空颯,當時也就沒顧得上討要你的那把扇子,這是我的失誤。”
“楚兄,我不過是隨口一提,不關你的事,你能毫發無損的回來,我折把扇子又算的了什麼呢!”
楚觀雲眼皮微垂,深吸了口氣,手掌搭在麵前的欄杆上,錚錚道:“我做事素來恩怨分明,西陵驍那邊,終有一日,我定要討回失去的顏麵,你等著瞧好了!”
“做兄弟的,絕對相信你有這份能力,來,喝一口,這酒還不錯!”陸揚舉起一壇酒,塞到楚觀雲麵前,滿臉堆笑。
楚觀雲接過那壇酒,仰頭痛飲了一口,然後眉眼舒展了一些。
“我心裏有些事,很放不下,你幫我分析一二,好不?”楚觀雲喝過酒後,帶著三分醉意,沉聲跟陸揚道,與其說是說與別人聽,不如說是自己自言自語。
“說吧,就知道你心裏壓著的事,沒有半壇酒是灌不出來的。有話就問,兄弟我別的不行,幫你參謀參謀絕對沒問題。”陸揚也帶上幾分醉意,拍著胸脯大聲道。
“你覺得雲萱像不像一個人?”楚觀雲問道。
“誰啊?”
楚觀雲半眯了眼,神情流露出追憶的迷離味道來,“還記得那一年,我們幾個騎馬去島國落霞塢看桃花,那個突然竄到路中間的小女孩嗎?”
陸揚擰眉認真回想起來,恍然大悟,“你不會是說那個懷抱隻兔子差點撞到馬頭的那個小女孩?”
楚觀雲笑了笑,眼底露出欣賞的暖意,“就是她。”
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陸揚有些激動,“……你知道嗎楚兄,那天要不是你及時勒住韁繩,隻怕那個小女孩不僅不能救到那隻兔子!就連自己的性命都要被搭上了。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了,不就是一隻兔子嗎,至於那麼豁出去不要命,那小女孩八成是這裏秀逗了!”陸揚說笑著,指了自己腦門,被楚觀雲瞪了一眼。
“人家那麼小,心思就那麼純善,你不自慚形穢還好意思說笑1”楚觀雲淡淡道,一種酸甜交錯的苦澀感覺從心底緩緩滋生,思緒卻已飄出好遠,好遠……
雖然時隔十年,可是如今想起來,當日的情景卻還曆曆在目。
島國的氣候是濕潤溫暖的,陽春三月,草長鶯飛,落霞塢一簇簇的桃花開的正鬧。
十五歲的少年正是意氣風發,策馬揚鞭看盡一路繁花,沒曾留意一隻兔子趴在路的中間。那個莫名其妙的小女孩就這樣闖進他的眼裏,為了救那隻兔子,攔在道路的正中間,差點葬身馬蹄,還好他及時勒住韁繩。
定睛一看,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小女孩呀,約莫七八歲的光景,瘦小的身子包裹在髒兮兮的白裙子裏,臉上也是髒兮兮的,隻有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分外的清澈,裏麵有著與年齡極為不符的沉穩。即使被揚起的馬蹄驚得跌坐在地,她也是昂著一張小臉,冷然的注視這端坐在馬背上一襲白衣的高貴少年,眼底飛過一絲慍色。
然後起身,從容的拍去身上的灰塵和泥土,抱起路中間那隻跟自己一樣瘦小的兔子,迅速消失在路旁的花叢中。
可是,明明身上擦破了皮,淡淡的血跡蜿蜒著延伸至她藏身的花叢。
端坐馬上的楚觀雲怔住了,自己還沒從剛才突如其來的一幕中回過神來,那個小女孩卻早已逃進了花叢。跟身後追上來的陸揚交代了一聲,楚觀雲按耐不住好奇,跳下馬沿著那條淡淡的血跡一路追去。
作為煬國的太子,他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子民,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受了傷的下女孩。
楚觀雲和陸揚找到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她正跪在遠處一棵桃花樹下,垂著頭雙手在那隻小兔子身上忙碌個沒停。
楚觀雲和陸揚對視了一眼,悄無聲息的轉到另一邊,這回看的更清楚了,原來那個小女孩正撕下自己的袖口為那小兔子包紮受傷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