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西尼叫艾莉西亞為貓兒,納特覺得某種意義上名副其實。那個孩子確實像貓一般機靈,以及讓人琢磨不透。
“磐石議會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意戰爭的吧?”女騎士眼中迸射出強烈的期待。
“當然,我和格羅斯堅決反對,艾維索特爾和提左克同意,伊努留在諾奇蒂蘭城沒有來。”
“你們做出決定,一定要議會的多數人同意,對嗎?”
“你很能把握局勢,貓兒。若是議會成員空缺,那麼由他的引路人代為發表意見。恰好,坎紮的引路人也留在了諾奇蒂蘭。如果,羽蛇祭司還在,那麼讚成戰爭的票數就必定是三。現在,讚成和反對都是兩票。嗯,你懂得我話的含義嗎,貓兒?”撒西尼嗓音變得低沉。
“當然,”艾莉西亞說,嘴角翹起詭異的弧度,“不過,這事牽扯可大著哪。”
“與赫特查爾的未來比,還是太小了。”
“看來你已經有計劃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
“我剛才說了,好到巧合的程度,也不是光指那個光頭回不來。畢竟,我們赫特查爾人對神靈是絕對敬畏的,我手下沒有一個可以執行任務的人。啊,更正一下,是絕大部分赫特查爾人。所以,可以拜托你嗎,貓兒?”
“我似乎沒有其他選擇。”艾莉西亞把金玉米拋還給撒西尼。
“我和你一樣。哎呀,剩餘的談話不適合在別人的帳篷裏繼續了,各位客人,能原諒我的怠慢嗎?我這就請你們到我的住所去。”撒西尼把玉米掛回項鏈,吃力的站起來。
納特聽懂了,正是因為聽懂了,他才隱隱覺得不安。女騎士與玉米神的代理人兩個人要去讓一個讚成戰爭的磐石議會成員失去表決能力。什麼情況才能讓那個人無法表決?納特簡直不敢朝下想,他甚至後悔聽到了他們談話。
“我就不去了,”他咽了口口水,努力保持平素的淡漠,“我等帕梅拉。”事情太危險,還是少摻合的好,納特確信。
“你當然不用去啦,卡琳你呢?”艾莉西亞問。
卡琳望了納特一眼:“我也去。”
焦灼感在納特的胸中擴散,他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別去!”
她隻是個小女孩,她不該參加這麼危險的事。但是在焦灼之上,疑惑的迷霧越來越濃。不光是卡琳,即便艾莉西亞也好,都不過是個孩子,和帕梅拉一樣大的孩子。她們為何執拗地想要參與到事情中去,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來阻止戰爭呢?戰爭,陰謀,權力,通通壓根不屬於她們的世界。“我似乎沒有其他選擇。”她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卡琳問,她靜靜的矗立,黑色的長發從額前垂下,嬌小的身軀優雅,卻呈現無比堅定的姿態。還沒等納特想出說辭,她又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一定要和姐姐在一起。”
“如果失敗了會怎樣?我記得他說,赫特查爾人對神靈是絕對敬畏的,所以,他是不會有事的吧?那你們呢?”納特問。
“醫生,”撒西尼已經掀起帳篷,聽到納特的問題又把簾子放下了,“神靈的代理人如果攻擊另外一名代理人,那他就會失去代理人資格。所以,我也不是安全的。”
撒西尼的話公開承認了他們要去做什麼。
“但你可以裝作不知道。”納特不依不饒。
“啊哈,”撒西尼腔調怪異的笑了一聲,“磐石議會的成員可不至於中了一刀,還不知道握刀的手是誰的。”說完,不到四十歲的老人鑽出了帳篷,艾莉西亞和卡琳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
納特看著卡琳的背影消失在成片的帳篷後。身為磐石議會的成員,撒西尼竟然如此輕信外人,這令他覺得不可思議。他們談得實在太順利了,不到一管沙漏的時間,就輕易達成了一致。在關係到兩個國家——準確的說是兩個國家加一塊殖民地——命運的大事上,撒西尼實在該更加謹慎一點。謹慎是美德,至少泰倫特商會一直遵從謹慎的原則。
納特有一點說不清對泰倫特的想法。他們付了很多錢,他們的秘書長娜塔莉任勞任怨,但是他們也給自己帶來了不少危險和麻煩。至少,托他們的福,自己得到了海之箴言——
醫生猛然發現記憶出現了少許偏差。不,不對,海之箴言是在赫拉德鎮長家拿到的,和泰倫特沒有關係。奇怪,自己的潛意識裏,一直覺得是得自泰倫特的。究竟是時候產生錯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