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特拚命壓下轉身逃跑的衝動，用盡平生自製力說道：“是我。”他覺得舌頭仿佛黏在了下顎上。
“你為什麼在這裏？”石人少女好奇地問。她似乎並無惡意。
納特嘴唇翕動了幾次，實在說不出話來。他環視四周，附近沒人，就指指茶壺。石人少女恍然大悟，她倒了一杯茶給納特，笑著說：“知道啦，一定是見到我們的大軍害怕就躲在這裏不敢出來。好久沒喝水了吧？”
納特用紅茶潤喉，紅茶的味道與帕梅拉煮的不同，石人們的喝法似乎是不加牛奶的。他無心品味，匆匆把一杯茶都灌下肚去。“謝謝，”他觀察著石人少女，“太及時了。”
石人少女長相清秀，因為和帕梅拉穿著相同的綠色背心與皮短褲，又沒有喊人來抓他，納特覺得她是個好人。細細看來，她可能患有齲齒，雙眼視力不一致，大概還偏食。
“醫生，你餓了嗎？”石人少女問。
納特其實才吃完早飯沒有多少時候，咽了口口水，他說道：“是啊，很久沒吃東西了。”他發現少女對他的到來，以及昨晚的舉動一無所知。而且，她身上不像帶著食物。
“那跟我來。”石人少女收好茶杯，轉身鑽進了帳篷。繼續待在原地很危險，隨時可能有石人武士經過，除非再施一次隱身術；但要是少女發現自己沒跟進去而到處找，容易引起更大麻煩。納特深呼吸了兩次，硬著頭皮邁進帳篷。
帳篷雖大，陳設簡樸，用灰色的簾子隔成前後兩半。前一半隻有一張木床，一床毯子，幾張桌椅。石人少女引著納特進到後一半，這兒擺設比另外一半豐富了些，有兩張床，幾個陳舊的箱子，一張圓桌上放著食物和水罐，簾子上還掛了一幅畫。食物還冒著熱氣，是攤在玉米餅上的牛肉、雞肉、豌豆、洋蔥和蕪菁，淋著紅色的辣椒醬，一旁還放著一小罐頭蜂蜜。
“我父親的早餐，”石人少女說，“但是他急著去羽蛇台了。你吃掉吧，醫生，他回來了我讓奴隸再做新的。”
那罐頭蜂蜜在卡雷塞斯城可以賣到一個奧利烏，還有奴隸可以差遣，納特對帳篷主人的身份感到好奇。他裝出饑不擇食的樣子抓起玉米餅大嚼，順便仿佛不經意地問：“羽蛇台是？”
“真正的羽蛇台在諾奇蒂蘭城裏，亡靈大道上，有一百尺高，”石人少女又給納特倒了杯茶，“是祭祀用的。但是我們出去打仗的時候又要祭祀，又不可能把羽蛇台搬走，祭司們一般會在營地裏再搭一座臨時用的羽蛇台。就在那邊不遠的地方。”她抬起左手指向西麵。
納特覺得少女說的就是昨天他上過的高台，表現得很有興趣：“原來如此，我可以去看看嗎？”
“最好不要去，今天我父親要在羽蛇台上淨化格羅斯和撒西尼兩位前磐石議會的大人呢。”
“令尊是祭司嗎？淨化是指？”
“淨化就是燒死他們，”石人少女口氣有些不忍，臉龐略微扭曲，“因為聽說他們兩位與惡魔勾結。”
“可以請教您父親尊姓大名嗎？”納特語氣恭敬起來，他已經發覺不對了。
“艾維索特爾，也是磐石議會的成員，因為以前是羽武士，箭術又好，大家都叫他赫特查爾之鷹呢。”
醫生冷汗頓時爬滿額頭。石人少女，赫特查爾之鷹的女兒問：“醫生，你很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