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豫:你還有跳舞動作嗎,那時候?
崔健:其實是彈琴的動作,一幫小孩在那兒學。我就想,還有人學我們呢?
魯豫:等於是那次演出以後,崔健的名字開始叫響了吧?
崔健:對,可以這麼說。還不光是因為這個演出,還有就是專輯《讓世界充滿愛》,其中包括我兩首歌,一個是《一無所有》,一個是《不是我不明白》。這個專輯當時賣得好像挺好的,而且封麵用的是我的臉。我說你幹嗎用我的,他們說因為你是第一個歌啊,所以,也可能是因為那個專輯,我的名字開始叫響了。
1986年“國際和平年音樂會”唱紅了兩首歌--《讓世界充滿愛》和《一無所有》,崔健由此為同行所知。在接下來的巡回演出中,他征服了最初無法接受他的人,使《一無所有》自1988年開始廣為流傳,深入人心。1989年,崔健出版了第二張個人專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這使崔健本人和他的《一無所有》變得家喻戶曉。但大家無法相信的是,崔健寫《一無所有》的初衷根本不是社會啟蒙,而是描寫愛情。
魯豫:你寫《一無所有》的時候,是沉浸在一種什麼樣的情緒裏麵,我指的是那歌詞。
崔健:當時寫這首歌的時候,有很多想法,都和這個《一無所有》本身沒有什麼太大關係,等我寫完歌詞以後才發現,哦,這其實可以叫“一無所有”。比如當時想過叫“你這就跟我走”或“你何時跟我走”,那時候好像是1986年,還叫“1986”。因為我寫歌詞比較慢,寫完以後跟民樂配,配完以後再修改,不斷地修改,後來我發現這也可以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感覺,就叫“一無所有”了。也可能這首歌不是我寫的,是上帝,有人支配我寫的,寫完了以後我就發現,還比較有時代的代表性,對我來說,好像我沒有想太多,寫完了就完了。
魯豫:這是一首什麼樣的歌呢?
崔健:它就是比較鄉村化的,就是比較西北那種風格的。
魯豫:不,我指的是內容。你表達的比如是一種憤怒的、叛逆的情緒?還是一首愛情的歌曲?我就老覺得這是愛情歌曲,但後來可能被聽的人賦予了那個時代的一些東西。
崔健:它就是愛情歌曲,這東西都是因人而異的。你既然把作品寫出來放到市場上,每個人他怎樣想,賦予它怎樣的東西,那真的不是我的事兒了。還有一次我在北京電視台做節目,有一個比我們歲數大的、插過隊、下過鄉的人。他就問我:“你是不是下過鄉、插過隊、吃了很多苦什麼的?所以你寫出了《一無所有》。”我說:“這完全是理解錯誤,《一無所有》就是一個情歌。”他說:“你怎麼可能寫這種歌呢,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這是無病呻吟呀。”我說:“這怎麼是無病呻吟,這是我的感覺呀。”
魯豫:我們能夠從你不同時期的音樂感受到你不同時期的情感。你覺得你是在通過音樂抒發自己嗎?
崔健:這個可以這樣說。我越來越發現實際上感情是最難的,就是感情上的吻合、和睦,實際上是生活中最難、最不容易得到的東西。
崔健堅持不重複以前的路,接下來便出版了《解決》、《紅旗下的蛋》、《無能的力量》。他希望自己是新的,永遠不活在過去。而無論新歌還是老歌,崔健唯一能肯定告訴我們的就是,他唱的搖滾始終不是政治,而是愛情歌曲。
崔健是一個有些害羞的人,雖然成名多年,但是我覺得他好像並不太習慣做一個公眾人物,一直以來,他都把自己的家庭生活和感情生活保護得很好。他對我說:“如果我們隻是抽象地、理論性地談情感話題,我願意,但是我不願意就事就人,因為我不願意傷害別人。”我想,崔健希望別人關注的是他的音樂,而不是崔健。
崔健在音樂中一步步成熟,正如他人生的足跡從為人夫到為人父。
魯豫:我想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