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住下水道的洞口,扭開水龍頭,清水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發出“嘩啦啦”的清脆的響聲。沒過多久,整個洗手池就已經裝滿了清水。關掉水龍頭,屏住氣,一頭紮進水池裏。
這是我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雖然不清楚具體原因:隻要把頭沁入水中,心裏就會有一種心安的感覺。每當心裏感到煩躁不安時,隻要像這樣讓頭泡在水裏,就總能平靜下來。
我向妹妹撒了個謊,我並不是想來上廁所,我來廁所的原因隻是為了掩蓋自己內心中的不安。雖然在妹妹麵前我表現得很樂觀很勇敢,但事實上此時的我心中已經亂成了一團。雖然有害怕恐懼的一麵,但更多的是一種不安與擔憂——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下落不明,而且可以肯定情況肯定不會很樂觀!現在又變回我和妹妹兩人相依為命的局麵了,而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剛剛妹妹的“突然消失”,對我來說真的是一個十分深刻的打擊——那種突如其來的打擊甚至是到了一種使我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無法冷靜的思考問題的地步。如果不是妹妹及時回來,下一刻我真的會發瘋、會崩潰的!
“沒想到.我居然是這樣的不堪一擊.”心情已經平靜下來了,想到之前自己的被嚇得直接躺在地上的情景,連我自己都覺得又好笑又可憐。通過這件事我也算是認識到了我無比脆弱的一麵。
打開下水道口,很快洗手池裏的水就排幹了。已經沒有繼續在廁所裏發表感想的時間了,必須抓緊時間去基地。時間拖得越久不僅我們兄妹倆的處境會變得更危險,同時車姐的情況也會更加不利。隨手從牆上的鐵棍上取下一張帕子,胡亂擦幹臉上留下的水漬,對著鏡子整理好自己那雜亂不堪的“雞窩頭”的發型。
“就在剛才我聽到了一條很有趣的笑話,不知道你對此敢不感興趣?”就在我已經準備完畢,馬上就要出門的時候。腦內再度響起了那陣熟悉的聲音,今天一整天這個可疑的聲音總是動不動就想出來刷下存在感。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聽久了都覺得要反胃了!
“笑話嗎?真不好意思現在我不想笑,我不想在你這裏浪費時間!”
“從前啊,保護小雞仔的老母雞被老鷹抓走了。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小雞群中最大的那隻站了出來,聲稱自己可以保護大家,希望其他的小雞不要擔心。你猜最後的結果是什麼,最後所有的小雞一個不剩的全都被抓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腦內的聲音不僅完全不顧我的反對自顧自的說著“笑話”,最後還發出了這種喪心病狂的、令人感到驚悚的笑聲。
“想要嘲笑我就直說,不必這樣拐彎抹角。”死死盯住鏡子中的自己的眼睛,我不慌不忙地做出了自己的回答,不過比起是在回答其實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激勵自己,“我今天的行為在你眼裏或許很可笑,而且我的表現的確顯得很幼稚很愚蠢。事實上現在的我一點把握都沒有,連我都對自己身上突然出現的勇氣感到驚訝,這或許就是感情的力量。現在的我的確弱的可憐,而那些藏身於陰影中的敵人卻又強的可怕;但不為別的,就為了保護自己最愛的人,我也必須要打起精神來。我決定了,不管未來等著我的是什麼,我都不會選擇逃避.現在身邊已經沒有可依賴的人了,世界上也不存在可以救贖一切的神靈,人必須要學會自救!”
“哈哈哈哈!!說得好!!我從未嘲笑過你的精神,相反我很敬佩你敢於擔當的勇氣!不過我所嘲笑的是你幼稚的行為!那隻小雞其實也擁有變成老鷹的能力,他可以選擇以老鷹的身份保護自己所珍視的夥伴。但它還是甘願隻當一隻小雞,結果最後誰都沒有得救!精神的確也是戰勝敵人的因素,但絕非是主要因素,小雞再勇敢,行為再正義,也是注定贏不了能抓走母雞的老鷹。更何況這隻小雞有可以變身為龍的力量,想要製裁什麼,最重要的是要擁有淩駕於對方之上的力量!你不會不明白這最基本的道理吧,那又為何要繼續執迷不悟?”。
“雞就是雞,鷹就是鷹,如果那隻小雞選擇變成了鷹,那它也不再是原來的它了。而且作為一隻鷹,也必須要以其他小雞作為食物吧,選擇殘害原來的同類.如果得到力量就必須要付出這種代價,我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這種力量。為了力量不擇手段,那樣做又和之前害得我們一家人家破人亡的公司有什麼區別。如果你說的那隻雞指的是我,我也會放棄成為鷹的機會,比起作為一隻鷹,我更希望自己能成為一隻公雞——一隻可以戰勝老鷹、保護同類的公雞。我會向你證明,就算不依靠你的幫助,我也能打破我眼前的屏障!”
“嗬!倒是沒想到你會想到這麼多,真的要刮目相看了!不過這也是必然的結果!看來咱們雖為一體,但我對你這個‘本體’還不是十分了解啊.果然還是因為長期休眠的關係嘛.雖然我也隱約察覺到了你的心智應該不單純,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還是挺出乎我意料的,你這個本體倒也不是那麼無聊的家夥,看來今後可以看到不少的熱鬧!”
“怎麼語氣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一樣?還有不要把我當做實驗品!”
“我了解你的痛處,也知道你憎恨那些用你們姐弟倆身體做實驗的混蛋,但我的恨意遠遠淩駕在你之上!你很幸運,不用再回想起那段悲慘的經曆,但那些深入骨髓的痛楚我至今都無法忘懷!你的確是個很有趣的家夥。本來還在想如果你這個人格太廢物的話,我就幹脆找個時間強行代替你。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感覺老老實實的呆在身體裏看戲好像也是跟不錯的選擇。你剛才說了過以後絕不動用我的力量對吧,如果你做得到就試試看吧,我倒很希望你能證明給我看!你的天真與倔強還能維持多長時間呢?不過你總有要麵對冷酷現實的一天,真想看看那時你會是個怎樣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不過也沒必要太在乎這個約定,如果真的遭遇了危險,隨時可以找我!我們既然是一體的,也就是同生共死的關係,這可比其他任何關係都更加有保障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身體裏居然有你這樣的瘋子,真是我的不幸!”
“話可不要這麼說,罵別人可以,但可不要動不動就罵到自己身上!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這次就算是正式見麵,前幾次的爭吵咱們就一笑而過吧!我們反正是一體的,又何必相互仇視呢?相處的機會還有很多,自己好好加油吧,讓我看看你作為一個男人的誌氣吧!哈哈哈哈哈哈!!!”這一次腦內鬼畜的笑聲回響了很久,看來“另一個我”覺得很高興,隻是我完全不明白這種事到底哪一點有趣了,這個家夥還真是令人厭惡!
“如果你想看戲的話,戲院裏的戲要有趣得多,無聊的惡趣味。”雖然浪費了一些時間,不過也正因為這次的談話,我重新燃起了勇氣。是啊,反正也不可能發生更糟糕的情況了,如果棄了希望、失去了勇氣的人,什麼也做不到!如果不走下去,是什麼都確認不了的!
“妹妹,上來!”我蹲下了身子,示意坐在床上的妹妹騎在我的背上。
“哥哥,我可以自己走路的,就不要再背我了!”
“對了,剛才的懲罰再加一條:我說什麼你就乖乖去做,不許還嘴!好了,時間不早了,再磨蹭就不好找車了!”
“哥哥,你這樣好詐啊!說了不要就是不要!”妹妹強烈地抗拒著,但妹妹現在沒有多餘的力氣抵抗,又拗不過我,最後不得不趴到我的背上。
“小蕊,你的身體.怎麼這麼燙啊.不會是發燒了吧!”雖然隔著兩層衣服,卻能能明顯感到妹妹的雙手、應該說是整個身體都在發燙,背著妹妹就像是背著一個火爐一樣!之前碰到妹妹的身體時,體溫還是正常的。我之前還在尋思天氣這麼冷,隻穿這樣一件裙子會不會覺得冷,但找遍整個房間都沒發現適合妹妹穿的衣服,最後隻得作罷。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煩惱衣服太薄的問題了.
“沒事啦!可能是我發燒了吧!”
“開什麼玩笑,隻是上了個廁所的功夫,體溫怎麼可能高的這麼誇張!擦,我明白了,那個女人.我一定不會放過她的!給我洗幹淨脖子等著吧!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如同火山爆發一樣我的憤怒也隨之也到達了頂峰,這並非我第一次憤怒,但與往常不同的是,憤怒的同時我同時產生了一種快感——心跳加速,身上也隱隱開始發燙,就像剛喝完酒一樣的感覺。
“哥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我真的沒事的.”背後妹妹微微顫抖的聲音,使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啊?哥哥沒事,可能是太累的吧!”我剛才怎麼會突然失控了?難道又是那個家夥搞的鬼?冷靜,時間緊急,這些事以後再慢慢考慮!不能再在妹妹麵前失控了,必須要克製住!
“呼~~~好了,沒事了。趕快走吧,小蕊今天也很累了吧!趕到目的地再好好休息吧!”深吸了一口氣,心情漸漸平靜了下來。背起妹妹離開了房間。
緩步行走在燈光昏暗的樓道裏,從離開房門的那一刻,心裏就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內心的不安與樓道裏微弱的燈光相互映襯,說實話這一刻起我稍微有點害怕,也有點後悔。說不定一直呆在這個房間裏是最正確的選擇,或者可以等到明天白天再走。但想到車姐現在的情況可能很危險,我也顧不了那些了。反正無論是呆在房間裏還是去他們的基地,都不可能保證百分百的安全。還是早點到跆拳道道館和他們會合,才更加令人安心。
走到大樓的門口,再回頭看了一眼剛剛藏身過的大樓,周邊的大樓連成了一片,與背後的黑暗融為了一體。車姐她現在究竟.我不敢再往下想去,搖搖頭,把腿照著之前研究好的安全通道走去,現在最要緊的還是要盡快離開這黑壓壓一片,不知潛藏著多少危險的黑色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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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偏僻的地方行動真的讓人放心不下——因為入冬的關係天黑的很早,而且這些小胡同裏都沒有修電燈。不過正因如此四周也顯得很安靜,四周除了一些風聲以外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過我真沒想到這裏會這麼黑——居然一盞路燈都沒有!我事先也是低估了這個片區的荒涼程度,不過這裏本身就是舊城區地帶的小胡同,到了夜裏會這樣一片漆黑也很正常。不過為什麼車姐她不事先把這個情況告訴我呢?要是告訴了我好歹還可以帶個手電筒什麼的,要是真的在這種地方遇到了襲擊,想跑都跑不了!這一段路完全是摸著黑走的,也許是由於體內的潛力被激發了出來,我居然還能勉強看清四周的地形,要是放到從前這一路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跟頭了.雖然能勉強看清道路,但這樣子根本走不快!現在隻能默默祈禱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了!
看到了前方公路上閃爍著的燈光,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謝天謝地,剛才摸黑行走沒有遇到危險,到了大公路上應該就算是安全了!
妹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很怕黑——雖然到了眼下這個情況,也不知道妹妹對黑暗的恐懼究竟是真的、還是純粹在賣萌.不過這一路妹妹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恐怕是真的怕吧!如果妹妹真的怕黑的話,那我一路上什麼話都沒說的行為還是挺過分的!不過這也無可奈何——我必須要隨時警戒周邊的情況,無暇分心;而且在那麼安靜的情況下說話也太容易暴露了。隻能委屈一下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