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怕的東西有很多,但是最讓人害怕的卻是埋在那心底深深的寂寞。
白穹此刻非但不覺得怕,他反而覺得有趣,而且是有趣極了。
膽大的人必然有不怕的依仗,這樣的人稱之為藝高人膽大,可是真正這樣的人又有多少?
四十匹清一色的白馬,四十具無頭的屍體,這本已是在這寂寞的夜裏一件非常有趣的事,然而更有趣的是此刻的官道上自北而來的一隊人。
一隊吹著嗩呐敲著銅鑼的送親隊伍。
世上之事有一正必有一反,比如這大喜之事和大喪之事,再一起遇到那就非常有趣了。
嗩呐手使勁地吹奏著,人們仿佛已經忘了,這路途的艱辛,這深夜的寂寞。
四十具無頭的屍體立於馬上,矗立在白穹身前的大路上,這隊二三十人的送親隊伍走近之後竟沒有稍做停留,也好似沒有看見這四十個死人,向南而去。
而白穹卻覺得奇怪極了。
這些人的從開始到離去,連一眼都沒看過這四十匹馬和馬上的人。很多時候,好熱鬧和好奇本是有區別的,但無疑誰都是喜好的。
一個不好奇和不好熱鬧的人,這世上也本沒有。
而眼前之人,卻是真的連看一眼都沒看,這樣的人是不是太奇怪了?
白穹的左手已按在腰際的劍鞘上,他對於非常奇怪的事雖然好奇但也非常謹慎。
可是他失望了,這群人竟這樣走了,沒有一絲停留之意。
可是白穹依然覺得有趣,因為送親隊伍走了之後,竟然來一隊新娘,大紅衣袍,紅帕遮麵。
不多不少,剛好四十個。
這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也很有趣?
沒有知道這四十個新娘長得美醜,因為他們也是徑直而來徑直而去。
連絲毫的停頓都沒有。
突然,寒光一閃。
甚至連光都沒有看到,隻能稍有感覺。
獵戶少女的一隻手臂突然掉了下來,這隻手前一秒還搭在沈寒梅的頸部。而少女竟沒有感覺到疼,隻是看著手臂落地之後才知道那是自己的手,此刻撕心裂肺的疼痛才狂潮般的湧來,少女差點疼暈過去,不過她還是咬著牙,驚悚的看著地上的那隻斷手。
整齊的切口,這是被一把快到極點的劍斬下來的。
劍當然是白穹的劍。
白穹此刻正懷抱著昏迷的沈寒梅。
一瞬間,他已從少女的手中搶過了人。
這樣的身法和劍法,無疑讓二人陷入短暫的呆滯。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少女的嘴裏慢慢往外溢著濃稠的現血。
那是不是別人傷的,而是自己咬的。這得多大的毅力和勇氣?
而那個長者已經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對銀鉤,不可置信地看著白穹。
任誰都無法接受一個上一秒還一個人畜無害的少年突然間拔劍殺人的事實。
“第一,以你們的身手絕不是普通獵戶”白穹冷冷地道。
“第二,獵戶絕不會不知道這樣的夜晚絕對不能烤肉,因為這樣會引來很多凶猛的毒蟲猛獸。”
“第三,因為你們是涼州人,一個涼州人不遠千裏來這裏打獵,你不覺得很奇怪嗎?”